當晚,千鶴在被窩裡給五條悟去了短信,很快收到了對方的回複。
“所謂蛇神其實就是盤踞此間長達上百年的咒靈。村民們将它當做神明供奉。随着時間的流逝,衆人對它的恐懼不減反增,反過來它吸收了全村人的恐懼,日漸強大。”
千鶴驚歎:“哇哇哇,這百年老妖了都!”
“是咒靈!咒靈!”
五條悟連用感歎号糾正學生的用詞:“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定期獻祭女性可以平息它的憤怒,不然就會興風作浪。當地人還像模像樣的搞了祭祀大典。”
千鶴心理咯噔一下,她是真的有點怕了。
她迄今為止都沒有單挑過任何咒靈。對結衣說自己來獻祭,完全是同情這對姐妹,于感情激蕩之下的脫口而出。她并沒有仔仔細細的把危機,後果考慮清楚。
但五條悟卻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在短信裡誇了她一通。
“真不愧是我的學生,果然勇氣可嘉呢!”
“歸根到底還是我教育的比歌姬要好哈哈哈哈!”
千鶴打斷了這自戀的家夥:“老師,之前的咒術師不清楚等級,但如果已經畢業了,想必比我強一些。我怕我對付不來那個咒靈。”
“有老師在,不用擔心!”
千鶴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要救人,一點險都不冒是不可能的。但是,千鶴也惜命。想來五條悟畢竟是當代最強的咒術師,最最最壞的情況也能與那什麼“蛇神”打個五五開。有他這句承諾,千鶴總算把一顆懸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次日,按照與結衣的計劃,千鶴在告别村莊之前喝下了結衣親手熬的雞湯。山田不疑有他,見到假裝倒地不醒的千鶴,真以為結衣在雞湯裡參雜了迷魂的藥物。老人家一改之前的和顔悅色,冷冰冰的囑咐幾個老婆子将千鶴帶到了祭品倉庫中。
是夜,祭祀大典如期舉行。
村子裡的人九成都聚集到山頂的神社,原定的“獻祭品”結衣被替換為外來的女記者千鶴。
千鶴雙手被反剪在後,花容失色,瑟瑟發抖,不住的哀聲求饒:
“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我有錢,真的,我有錢可以給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
“閉嘴!”
山田冷冷呵斥,眼鏡反射着熊熊火光。
“結衣,你運氣不錯,沒想到這個傻妞這麼沒有防備心。我還以為之前失蹤幾個人,會引起外來人的恐慌呢。”
結衣垂下頭,順從道:“都是蛇神大人的保佑。”
“好,不必多說了。讓我們為蛇神大人獻上祭品吧!”
隻着了一件單薄白色裡衣的千鶴,被結衣推着進了祭祀大殿。
表面看來,她雙手雙腳都被捆綁,但結衣在繩索上做了手腳,待得無人時千鶴可自行掙開。
結衣高舉着盛滿的水桶,在衆目睽睽之下,冰冷的溫泉水盡數澆頭而下,将千鶴浸得透透。
按照慣例,獻上之前,先将“貢品”潔淨。
山田先生聲若洪鐘:“蛇神大人,我們為您獻上祭品了!”
“獻上吧!”
“獻上吧!”
村中男女老少随之附和,聲音響亮,個個神色莊重。結衣朝着千鶴背後的神像九十度鞠躬,随即将門緩緩關上。
外面禱祝聲響起。又過一會,村民們腳步聲錯亂,最終消于平靜,想來是陸續離去了。門外火光一撤,餘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千鶴掙開繩子。方才結衣悄悄将疏影放到了她的腿上,她将咒具攥在手心裡,屏氣凝神,靜待咒靈的出現。
結衣對祭祀流程時間了如指掌,千鶴事前也同五條悟商定了救援時間。他會在村民們到山下喝酒慶祝時救下千鶴,并斬殺咒靈。
千鶴在黑暗裡并無手機等計時工具,隻能一秒一秒的數,約莫過了十分鐘,村民們應該盡數下山了,五條悟早應該趕來了!為什麼他還不出現!
“咚!”
“咚!”
“咚!”
三聲巨響,黑暗中亮起一雙宛如燈籠大小的猩紅眼睛,紫色濃煙滾滾而來,伴随着腥臭的污穢之氣,千鶴退到角落,用袖子死死捂住口鼻,生怕那煙霧有毒。
“這次的祭品,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千鶴呼吸一窒,會說話有智慧的咒靈!
少說也是一級的水準!
不,說不定是特級!
咒靈身披赤紅的鱗片,大嘴張開,上下兩排尖牙猶如鋼針一般密密麻麻的。
“嗖”——鮮紅舌信子攻來,千鶴側身一躲,避開了這一擊。
咒靈獰笑:“有意思!你也是咒術師嗎?上次那個女的又老又醜,味道可不好!”
笛子放置唇邊,啟動了風咒。
一陣狂風卷來,将原本閉的嚴絲合縫的大殿之門大力吹開,千鶴的身體被風裹着一同卷到屋外。
咒靈緊随其後,身後嗖嗖的聲響不斷,酷似蛇的身形所過之處,震得四周樹林簌簌發抖。忽然間千鶴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一推,身體撞向一顆大樹,鮮血如決堤一般,從眼口鼻中噴出,她的身體猶如一片敗落的葉子,從樹幹上滑落。
千鶴艱難地擡頭,隻見疏影被咒靈長舌一卷,一用力——
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一級咒具“疏影”斷為兩半。
怎麼辦!
五條老師為什麼還不出現?!
千鶴忽然有個很不好的預感。五條悟給她安排一個遠超她能力的任務,或許初衷并不是為了鍛煉她。所謂“愛的鞭策”就跟“今晚一定會按時來救她”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畢竟,他是那麼厭惡她,讨厭她,提防她,如果她同之前的咒術師一樣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怪罪到五條悟的頭上。他是高層仰仗的最強,她是爛橘子父親不想要的私生女。
兩人之間本就有雲泥之别。
她隻會孤獨的死在這裡,給原主短暫的人生留一個不堪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