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比我小一歲。”
“你們關系怎麼樣?現在還聯系嗎?”
“關系很好。還聯系的。”
自從裡香攻擊了家人之後,他就離家出走了,但跟妹妹還是保持了無話不談的親密關系。
千鶴有一個姐姐和一個龍鳳胎弟弟,可源千鶴是獨生女,所以她不能說自己也有兄弟姐妹。
擔心氣氛會變成一潭死水,千鶴正想再找個乙骨憂太會感興趣的話題,但對方竟先開口了。
“之前......千鶴說過你也有深愛的人,我可以問問嗎?”
乙骨感興趣的話題竟然是戀愛方面嗎?上次在他房間裡被裡香攻擊,說什麼自己也有深愛的人,能理解他的想法,其實是情急之下的胡謅。
那位金發上司,深愛談不上,勉強說是crush還可以。
對于她這樣窮苦家庭出來的孩子,愛情是奢侈品,更何況她的姐姐還被渣男傷害過,自小聽得最多的是:男人的話要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了。看着母親和姐姐為了一家子人拼命勞累的樣子,千鶴隻知要用學習改變命運,什麼青春期羞澀暗戀甚至是明戀,她壓根沒有經曆。工作之後更是忙于賺錢。後來去海外工作,周圍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老外。外國人的審美不吃她這一款,她也更偏好黃種人。說起來,在戀愛方面,她根本是小白。
“如果不方便也沒關系的!” 乙骨又露出了那副驚惶的神色。
“沒有不方便啊。反正也是過去的事了。嗯,我确實喜歡過一個人啦,不過我沒能和他在一起。”
乙骨:“是京都時認識的人嗎?”
“嗯。” 這麼回答也沒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上司有好感,恰是出差京都時。
“是個很帥的人吧?”
“很帥。金色頭發,瞳孔顔色也很獨特,像玻璃珠一樣漂亮。總之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呢!不過,人家已有漂亮的妻子啦。如果不是你提,我怕自己會傷感,都不會去想。”
山坡不高,兩人很快就到了鳥居旁,千鶴先坐下來,又拍拍旁邊的空位,示意乙骨也坐下。
乙骨坐下,問道:“那....沒能跟他在一起,你會遺憾嗎?”
“遺憾肯定有,但現在想起來更多的是幸福。” 千鶴笑說:“人這一生很短暫,有時迷迷糊糊的,就像一場醉夢,醒來就結束了。到頭來好像什麼都經曆了,又好像什麼都不曾擁有過,真誠愛過一個人,是一場夢裡難得美好的環節。遺憾肯定是有的,有時恨自己不及時察覺心意,恨他為什麼沒喜歡上我,但更多的時候我很感謝上蒼,能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然生命就好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乙骨輕輕默念:“就像是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他将懸挂在脖子上,裡香贈予的戒指拿出來。
“我也能做到跟千鶴這樣釋然嗎?”
千鶴笑說:“我們總覺得天大地大,自己的想法最大,好像事情都會由着自己的念頭而變化。殊不知,比起外界,人真的太渺小,人世間百分之九十的事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憂太,你隻是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不過你的人生還很長很長,總有一天,你會解開詛咒,你也會遇到一個跟自己有緣又有份的人。”
她指了指乙骨手中的戒指,“相信我,裡香也會希望你幸福的。”
系統:“宿主,雖然我覺得您說的很有道理,但請不要忘記您不是來當知心姐姐的!乙骨憂太也是您要攻略的人物啊……等,等等!乙骨憂太好感度+6!宿主您繼續吧,我不打擾了哈哈,哈哈......”
千鶴:“……”
遠處天空,煙火如期綻放,一簇一簇照亮漆黑的夜空。
千鶴拍手笑道:“好漂亮啊!霓虹的煙火大會果然很用心!”
乙骨沒做聲。
晦暗多年的生命忽然照進了一束光,正如煙火點亮漆黑的夜空。
初進高專,五條老師就叮囑過他要提防源千鶴,那女人有比咒術還厲害的“武器”。不僅是老師,同期的三位學生對源千鶴也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态度。
起初,乙骨是帶着半信半疑的心思。後來,源千鶴的父親觸到了他的逆鱗,是以他在盛怒之下,遷怒到了千鶴身上。
事後想起,他其實是愧疚的。
真正接觸到的源千鶴脾氣很好,個性溫和,做的一手好飯,學習優秀,任務積極,總是将洗心革面,改過自新挂在嘴邊。她能察覺到東京校其他人對她的疏遠,是以小心翼翼的與大家保持着距離,同時又迫切地想同大家打成一片。
這個樣子讓乙骨想到曾糟糕的學生時代,被排擠霸淩的自己。
他不想源千鶴是第二個自己。
千鶴嘴角的笑容慢慢垂了下來。乙骨有些疑惑的瞪大眼睛,不明白她的笑容為何逐漸消失,隻是屏氣斂息,生怕自己的多嘴驚擾了這如夢般美麗的一幕。
“憂太,我突然好難過啊。”
乙骨忙問:“怎麼了?”
“憂太會想念自己的家人嗎?”
乙骨苦笑:“想是想,但我遠離他們一點才是為他們好。”
千鶴也面露苦笑:“是嗎?”
車禍死後,來到這世界過了多久了?牆上的挂曆打上一個個紅叉,流逝的時間不斷在提醒她在有家人的世界裡已不存在的事實。
母親在老年大學又學了什麼,姐姐和姐夫有孩子了嗎,弟弟工作的壓力大不大?
所有曾經鮮活的牽挂,如今都與一個“已逝的人”再無聯系。
身旁本笑靥如花的少女,長睫一眨,淚水啪嗒啪嗒掉落。
“千,千鶴?”
乙骨慌了,這段時間除了他自己會半夜因訓練帶來的傷痛窩在被子裡哭,他沒見過高專有人哭過。
少年大大的眸子黑漆漆的,眼神凄迷,猶如蒙了一層淡淡的煙霧,一秒後凝聚的淚珠緩緩滾落而下,滑過挺俏的鼻尖,順着素白的小臉,滑入修長的脖頸。
乙骨手忙腳亂的開始從身上找手帕,卻發現自己沒帶,隻能局促地撓撓後脖,笨笨地勸着:“别,别哭啊?是,是想家人了嗎?”
“家人”兩字徹底讓千鶴的淚腺崩潰,下一秒她撲到了乙骨的懷裡,雙臂環住他窄勁的腰,将臉埋進少年訓練不久,初見成效的胸肌裡。
系統看得激動不已:“我的宿主她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