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上着上着,時尋逐漸從失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緊接着他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他。
他轉頭,正好看到方綏知欲蓋彌彰地将視線挪向窗外。
不會這就是白月光的bug吧?時尋心中忽然湧起一個奇怪的念頭:該不會這個世界的白月光數據調錯,變成了不理解人類說話含義的僞人?或者監控成精了?
一想到不苟言笑的白月光笑起來嘴角咧到腦後,露出細密牙齒,或者腦袋忽然變成監控頭的樣子,時尋整個人都不好了。
中午班主任忽然說第四節課有學生大會,勒令所有人都要到。
下午第四節課一下課就要去兼職的時尋打算賭校領導不拖延的概率。
陽光慢慢傾斜,桌子一半被曬得滾燙。
時尋又被叫了出去,“茶缸”将申請表遞給他,喝了口水:“其實但從競賽成績看,方綏知比你要更适合,我本來擔心你會因為家庭情況不願意去更好下學校,想用保送機會逼你一把,沒想到你想得挺周全的。”
“茶缸”又喝了口水,這一口大,水杯一下子見了底,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時尋,沒成想少年頭都沒擡一下。
他隻好将水杯放下,清了清嗓子,慢慢悠悠地補上後面的話:“但是我又想了想,你沒方綏知聰明,你确實更需要這個機會......”
小老頭說話挺難聽的,但心眼不壞。時尋決定以後都叫他“錢老師”。
錢老師總算發表完了心路曆程,又說了一堆夾槍帶棒的鼓勵話,揮揮手讓他趕緊去報告廳。
各班級已經入座,報告廳不大,座位少,有些人隻能站在後面,一眼望去,所有位置都坐了人。
“茶缸”怎麼這麼多廢話。他不爽地想。
他不死心地再次檢索了班級區域,看到有人在朝他招手,時尋定睛望去,果然是安哲恩,邊上似乎還空着,在報告廳最邊上,适合偷偷溜出去。
心中一喜,時尋剛想走過去,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時尋?”
果然是方綏知。
時尋急着去占位置,嗯嗯.啊啊地敷衍着要走,對方卻叫住了他:“我邊上有位置。”
他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第一排,正中間。
“我有位置。”時尋掙紮。
方綏知:“第一排活動空間大。”
“我腿短。”
拿着演講稿的少年向下看了眼。
腿又細又長,很白,膝蓋泛着粉,腳踝纖細得似乎能一把握住,短褲蓋住了一半的大腿,不知道撩上去會露出什麼景色。
不合時宜的念頭讓方綏知愣在了原地,時尋趁機奔向同桌。
“下面有請學生代表發言。”
方綏知回過神,拿着演講稿上台,掃了一眼台下。
時尋坐在一個高個子男生邊上,方綏知記得他是他的同桌,兩個人早上還頭碰着頭講話。
一定要盡快将時尋換過來。方綏知下定決心。
既然接受了“看着”時尋的任務,他就不會允許時尋玩物喪志的可能發生。
時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将要被換座位,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要溜走。
“我跟你一起走。”安哲恩趕緊道。高二高三都在報告廳,高一卻不在,去晚了籃球場沒空地。
貓着腰起身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半垂的眸子蓋住一半瞳孔,上眼皮向下彎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顯得眼尾更長更翹:“一起?”他說着手往他的方向伸了伸。
掌心向上半屈着,手指細長,指尖帶着粉,掌心帶着細小的疤紋。他記得摸起來是什麼感覺,不同于他的寬大厚實,也不像前女友的那樣滑膩,那手掌薄薄的,骨頭細細的,帶着凹凸的繭。
他忽地記起來他是要去打工。
他是要他把手放上去?這是不是太親密了啊?兩男的有必要逃講座的時候手拉手麼......
“開玩笑的,我不去哈哈。”他推了推時尋的手,“你走吧。”
“那我作業你幫我拿回去啊。”時尋不知道對方怎麼又改了主意,不過完成的作業不用占據書包的空間再好不過。
台上的學生代表已經在說結束語了,等校領導上去就不好逃了。
時尋小跑到門邊,明亮廣闊的世界就在眼前,身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将他叫住。
陳瑞澤竟然也在門邊,方才進來的時候他沒注意到。
早知道和白月光多點接觸了,說不定渣攻看後還能爆點悔意值。
“阿尋,檢讨怎麼寫?”他撒嬌道,“我寫不出來,明明去網吧也有你的主意在,顧老頭怎麼隻懲罰我們呀。”
時尋很想測一下陳瑞澤的PH值,太堿了。
少年一秒都沒有猶豫:“我幫你寫吧。”
渣攻面露喜色,剛要說兩句漂亮話維護一下他的人設,忽然瞥見一道人影朝這裡走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同他說話了,盡管是鄰居,但他和他幾乎沒有交集。
方綏知總是那副冷淡的樣子,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
時尋背對着方綏知,還在想着如何同陳瑞澤多說幾句話,忽然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方綏知拽着他的書包帶,被他瞪了一眼才若無其事地松開。
這人怎麼那麼壞。時尋憤憤地想。
那個封塵許久的名字在唇邊轉了一圈,沒等他喊出口,就聽名字的主人視線落在他塗得亂七八糟的紙上:“你要幫他寫檢讨?”
陳瑞澤将名字咽了回去,拘謹起來:“這麼簡單的東西我怎麼會......”
少年怯怯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方綏知裝作不經意地拂了拂肩章:“你真打算幫他寫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