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喜歡穩定的戀情,我也找到過穩定的戀人,上一個戀人也許出于我的長相或是性格喜歡我,而我覺得他穩定适合在一起,于是我們便在一起,上上一個戀人也是這樣。
但從一開始就穩定的感情特别容易被一點兒變數驚擾,進而破碎,對方的變數是遇到了一個好看又有趣還和他在同一座城市的人,他便不再渴望穩定了,而我的變數則是辜安隅。
彼時電影拍攝還未過半,我收到了被分手的通知,心底居然松了一口氣,心想,果然,這個也不穩定。
我沒法答應也沒法挽回,因為前任已經拉黑了我。
我心态倒還好,能正常地拍戲,正常地練琴,正常地觀察辜安隅對我态度的變化。
和辜安隅一起爬網紅山拜觀音廟時,我說我求姻緣是真的,我真的在祈福帶上寫了求一段穩定的戀情。
然而,穩定的戀情并沒有來,風一樣的辜安隅卻來影響我穩定的情緒。
他沒在爬山那天和我表白,讓我沒法說出想了許久的拒絕他的話,而使我很失望。
他演繹嚴開瑞這個角色演得太好,導緻我過度代入,被關簡這個角色的情緒所影響,從而分辨不明我們之間與角色之間的感情。
但我也并沒有坐以待斃,我抗争了,也努力了,我們的關系甚至也一度回到過正常同事關系,能一起練琴、一起對台詞。
即使是表面正常,我也維持到了“加戲”那一天。
當時電影拍攝已過大半,鐘子玮老師突然來探班,并說要加一個特别出演,是他新招的錄音室吉他手,要把她加進最後一個鏡頭。
鐘子玮老師雖是金主,但電影拍攝到大半,他都是放任導演和編劇自由發揮,沒有外行指導内行,從未給要求給誰加戲,如今卻為這個吉他手破例,大家不得不好奇起來。
還沒等我們打聽到,鐘子玮老師就向我們主動介紹了空降加戲的女吉他手:“這是嚴開瑞的幹女兒,麻緒靈小姐,咱們今天的特别出演。”
怪不得……
鐘子玮老師把有關嚴開瑞的故事搬上大熒幕,當然少不得要給對方好處交換,隻是安插進來一個幹女兒,還隻是特别出演,已經很客氣了,資方把自己家狗安插進劇裡當警犬的我都見過。
麻緒靈的戲份就隻有全劇最後一場戲:40歲渾渾噩噩難得清醒的嚴開瑞來到音樂節,巨星在震天響的歡呼中登台,唱了自己的成名作《櫃筒》,間奏時,嚴開瑞擡頭看向離他最近的樂隊的女吉他手,絢麗燈光閃爍下,她的側臉仿佛與當年的關簡重合……
嚴開瑞本人當然不可能像鐘子玮老師一樣來出演,化妝師隻能照着嚴開瑞近年的相片和麻緒靈的描述來給辜安隅弄妝造。
在等待辜安隅化妝的過程中,各單元都在忙活,麻緒靈邊調琴試音邊跟鐘子玮老師說着什麼——她不打算隻做做樣子,她真要彈《櫃筒》。這正合導演和宣發的意,能多點素材多點彩蛋。
這一場戲,除了麻緒靈作為吉他手,導演組還挑了個幾個群演作為和聲,我們的兩個器樂指導分别作為貝斯手和鼓手,這麼個臨時的草台班子搭鐘子玮老師本人,來複刻鐘子玮老師的成名作《櫃筒》,我看見好幾個工作人員已經拿出手機開始錄視頻了。
不得不說,麻緒靈的吉他彈的特别好,細長的手指翻飛之下,電吉他的聲音幹淨又鋒利,整首歌就算後期不重新配音也已經很不錯了。
她頭發短,從我的角度看見的她的側臉,真的很像照片裡的關簡,也真的很容易讓人想起關簡來……這其中當然包括嚴開瑞。
辜安隅演的嚴開瑞擡着頭,近乎癡迷地以目光追随麻緒靈……她彈吉他吸引嚴開瑞,那當然也吸引辜安隅。
我是在那天的樂隊四人練習結束時才知道,辜安隅和麻緒靈加了微信。
“哇,這就加上微信了?”蘇嶼搭上辜安隅的肩膀,戳了戳他的手臂,“魅力主唱,不愧是魅力主唱!”
“魅個屁……”辜安隅推開蘇嶼,“人家喜歡樣子漂亮的、個子比她高的。”
“呵,照你這麼說,咱們不是都被排除了。”汪哥轉着鼓棒幽幽開口。
“沒有吧……”蘇嶼轉頭看向了我,“可易應該比她高一點兒。”
汪哥也看着我,點頭附和:“而且長得好。”
我趕緊擺手拒絕,語氣甚至有些不耐煩:“别,我配不上!”
辜安隅也開口幫我解圍:“你們别亂點鴛鴦譜啦,章可易有對象的。”
但我更不自在了,連忙解釋:“已經分手好幾個月了,但别随便開玩笑,我跟麻緒靈老師真不合适……”
“啊?分手了?!”最震驚的居然是蘇嶼,他立馬湊過來,不撮合我跟麻緒靈了,要給我當軍師幫我把前任追回來。
我:謝謝不了。
但蘇嶼非常堅持,還要拉辜安隅一起。
我應該強烈反對的,但我沒有,我沉默了,因為我特别想看到辜安隅的反應。
而經常跟蘇嶼一起湊熱鬧的辜安隅竟然罕見地拒絕蘇嶼:“别人兩個之間的事你也摻和,要摻和你自己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