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複合相關問題後，我在心裡讀秒。

“3。”

辜安隅迅速移開了視線。

“2。”

辜安隅抓住了紙杯。

“1。”

辜安隅站起身說“我去倒水”。

眼疾手快的我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回沙發上，一手搶過他手裡的紙杯，說：“我去。”

“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想好了說辭。”

我當場拆穿辜安隅的意圖，這讓他意外，我回來時他改變了策略，不主動開口，而是沉默地坐着。

他保持沉默，反而是我表達的好時機，我說出我的猜想：“如果我和你複合了，你就不隐退？”

“我沒有同意，你不要單方面達成協議，”他故意不看我，伸手挪了下紙杯的位置，但沒有拿起來喝，“人都是會有長進的，現在不是兩年前了！”

還願意說話，他沒有生氣。

我胳膊肘在茶幾上，手掌托腮，側着頭看他，笑道：“你有什麼長進啊我請問？”

我如願得到了一個兇惡的眼神，開心極了。

注意到他長了一些的發梢紮進他的衣領和脖子之間，我伸手幫他撩了出來，這個動作引得他擡眼注視着我。

“你還和以前一樣，就隻擅長狡辯。行為上嘛，心裡想什麼，表現出來就是什麼，特别好懂，沒看出你長進在哪兒。”

辜安隅有所動容，但嘴上不饒人：“哈，你又懂了？”

“嗯，剛剛才懂。”

玻璃茶壺裡盛裝的茶漸漸冷卻，而我們剛才似乎忽視了它，都沒想起我們各自的茶杯都是空的。

我拿起茶壺，給我自己斟滿一杯茶，“你并不是一定要隐退，否則根本不會等到我用複合來跟你交易，所以，你其實是希望我提複合。”

我有沒有說過辜安隅是個小事選擇困難，大事瞬間決斷的人？

如果他真的決定了隐退，在我提出這件事的時候，他馬上就會跑沒影兒。瞬間決斷繼而斷聯逃避所有規勸才是辜安隅的風格——就像個唱分手那次。

還願意反駁我，說明這件事他還在糾結，還有得商量，真正沒得商量的事，他連讨論的權利都不會給出。

辜安隅被我說中，又開始假裝很忙，銜着空了的紙杯，假裝裡面還裝有水，假裝水很滿。

我知道他在想說辭，在做思想建設，我沒有打擾他，不管他關于我們的關系決斷是什麼，至少隐退一事還有得商量。

“叮咚！”

過了一段漫長的沉默，門鈴響了。

我下意識認為是辜安隅的家人，立刻就想躲起來，辜安隅也是對我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起身走到了入戶門。

從顯示器裡看到來人的臉之後，他直接打開了門，那人一進來就連聲說“新年快樂”。

我把這個不速之客看了一會兒，才從我的記憶裡找出他的對應身份：喜歡叫辜安隅姐夫的，《刎頸之交》女主角的弟弟唐诤。

他也看到了我，嘴裡“我搞到兩條土雞送到你家你不在……”的解釋戛然而止，靜了兩秒之後，他回想起我是誰，連忙祝我新年快樂，邀請說：“要不今晚你們一起來我家吃飯吧？”

我知道這隻是新年的客套話而已，哪有非親非故大年初一去人家家裡吃飯的，剛想找個明天趕飛機的理由推脫，辜安隅卻先我一步，說：“我們家已經做好他那份飯了。”

“哦哦，”唐诤了然，說，“那好，下次再聚，那兩條土雞你們記得留着自己吃，别送人啊。”

辜安隅擺出社交微笑：“行，多謝你了，來坐下喝杯茶？”

唐诤也很懂人情世故：“不了，隅哥，家裡也等我回去做飯呢，本來我送雞到你家就直接回家了的，發現你這裡正好順路我才上來。”

辜安隅将他送出門後，退回屋裡關好門。

“不是有手機嗎，手機上說一聲不就行了，非要來見你一面……”我自己都沒覺察到，我的語氣酸溜溜的，“他都不叫你姐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