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南心裡被什麼東西堵得滿滿的，他想找個人傾訴，可拿出手機又不知道該打給誰，走廊空蕩蕩，讓人心裡跟着空落落的。

宮南像是失了魂似的走到教室門口，正巧班主任張薔從教室裡走出來，迎面撞上他：“宮南，你跟我來一趟，我有話問你。”

張薔關上教室門，并沒有讓宮南進教室的意思，二人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因為是早自習，任課老師們還沒來，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張薔回到自己的辦公位坐下，抱起雙臂，語氣嚴肅：“聽說你最近又是早戀又是校園霸淩，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宮南大緻講了下事情的經過，心不在焉地斜靠在桌子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褲子上的鍊條，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張薔瞥了一眼鍊條，皺起眉頭，高三的學生難管，像宮南這種練習生的高三藝術生更難管，有自己的想法，老師像是他們的敵人似的，說什麼都不肯聽，甚至撒謊騙老師，嘴裡沒一句實話。

“也就是說是于璐找你麻煩，你的朋友看不過去編造謠言說你被校園霸淩？”張薔語調上揚，顯然對于宮南說的話表示懷疑，宮南隻想快點走，不作任何解釋，連嘴都不張，隻鼻子哼了聲嗯。

“站好了，站沒個站相！”張薔看着宮南當兒啷當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這種不學無術，惹是生非的學生絕對會影響自己的教學業績考評，“那于璐為什麼隻抓着你不放，她怎麼不找别人啊！你如果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能有這些事嗎，成天穿得像個小混混似的，等會兒給我摘了鍊子再進教室！”

宮南不情願地站直雙腿，十指緊緊按在鍊子上不動，指尖失了血色，同他的臉色一樣泛着青白。

張薔暗暗瞪了他一眼，伸手在旁邊的一疊卷子裡抽出幾張試卷，啪地拍在桌子上：“自己看看，三門主科沒有一科及格的，理綜更不用說了，三門加起來不到100分，就這成績三本都進不去好專業，你說你出來能幹啥，人家洛北起碼長得不錯，你呢當一輩子練習生，給人家跑腿，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大出息，我也懶得說你，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對了，校園霸淩的事你别管了，學校出調查證明，你隻需配合調查，實話實說！反正說你被校園霸淩也沒人相信，趕緊含糊過去得了。”

不知何時宮南的臉被憋得通紅，他的手已攥成了拳頭，他真想一拳砸在張薔面前，大聲質問她，反駁她，憑什麼她瞧不起他！

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練習，衣服被浸透的汗水，全身的酸痛，這些努力她都不曾見過，卻隻用幾句簡簡單單的話去否定他的未來，她憑什麼！

兜裡的手機震動兩聲，令他回了神，宮南點點頭，撿起桌子上的卷子轉身走出了辦公室。指尖涼如冰塊，不由自主地發抖，他掏出手機點了好幾下才接起洛北的電話：“嗯，好，别擔心我，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先挂了。”

洛北在電話裡說松知好多了，他們明天就能回去，到時候松知去和明總當面解釋清楚這一切都是松知做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宮南沒有對洛北說藝海的事情，他挂掉電話，目光落在手中的卷子上，刺眼的紅色數字仿佛在告訴他“一輩子都沒出息”，卷子被攥成皺巴巴的一團，被宮南塞進書包裡，他拉上拉鍊的手停頓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從書包中翻出方圓塞給他的名片，上面寫着林傑，藝海娛樂有限公司經紀人，電話182XXXXXXXX。

“立馬出道……每年開一場演唱會……電視劇男主……”方圓的話在宮南耳邊循環不斷播放，他心中燃起一團無名之火，擡起手機一下一下按着上面的電話号碼，待最後一個數字按完，宮南的手停在撥号鍵上1cm遠的地方，隻要按下去，他的命運将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按下去，快按下去！”心裡有一個聲音呐喊着，

“不行，不能去藝海，若是離開CYL就再也回不去了，想想你當初對小北的承諾，你們說好要一起成團出道啊！”心裡另一個聲音大聲反駁，

第一個聲音譏諷：“别做夢了，你在CYL根本沒希望出道，說什麼和小北一起成團，簡直是癡人說夢，去藝海，你的努力，你的願望在那裡都将實現，小北知道不會怪你的！”

“别聽他的，宮南，方圓的話不能信，說不定他在騙你，他說的一切都是他編出來的，不要相信啊，你如果走了，小北得多傷心啊，他必定會放棄……”

“你想想你這輩子還有幾個七年，再不成團出道你年齡大了，還有哪個公司肯要你，給你出道的機會？這種機會隻有這一次啊，抓不住就再也沒有了！”

明明手腳冰涼，宮南的額頭卻出了一腦門子的汗，他心跳加速，手指距離撥号鍵越來越近，下一秒，電話接通了。

“喂，南哥！”電話的另一邊是叫做小景的男孩，也是CYL的練習生，宮南的迷弟，喜歡跟在宮南屁股後問東問西，他語氣着急，“你快點來公司，你爸來公司鬧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