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閑死了,是閑死的,但他又活了,是世界把他拉回來的。世界是個巴掌大的小團子,拉着他的衣角,眨着那雙極為漂亮的眼睛,撒潑賣萌讓他去演戲。
至于為什麼要讓他去,世界說是因為他靈魂特殊,閃閃發光像個金子一樣。世界說人類制造的危機太多了,祂需要足夠多的信仰來拯救自己。
陸閑表現的很冷漠,他懶洋洋的掀了一下眼皮。像陽光下的貓伸展身體曬太陽一樣,連語調也是慵懶溫吞吞的,“哦,那你去找别人吧。”
世界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大大的眼睛裡滿含淚水。
“為什麼?難道人家不可愛嗎?”
“難道你不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嗎?這可是頂級免費的哦~”
“哦,那又怎麼樣?”陸閑不為所動。
“我可以許諾你好多願望的!”世界企圖引誘起陸閑的欲望。
“但是……好困,還是睡一會兒吧。”
陸閑打了個哈欠,一臉困意。随手扒了一朵雲朵來,慢吞吞的爬上去。躺上去雙手交疊于腹部。
“好柔軟啊!”陸閑感歎一句。
“都什麼時候了!你為什麼還會想睡覺啊?”世界雙手叉腰,頭疼的扶額歎氣。
“人類都是這麼複雜難搞的嗎?”
“累了,毀滅吧……”
不知過了多久,世界眼睛突然一亮,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祂悄咪咪湊近陸閑的耳朵。“這樣……那樣……然後你就可以……怎麼樣可以吧?”
“唔,那好吧。”陸閑揉了揉眼睛,滿足的伸了一個腰。
世界得到滿意的回答,忙不及把陸閑推到時空隧道裡,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了一個手絹,象征性的揮了兩下,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再見,我會想你的。”
看着陸閑的人影消失又做了一個鬼臉“才怪!”
世界撒歡似的躺在雲朵裡,舒适的打了一個滾。“Hey!小白,打開頻道。”
“好的,主人。”一個女聲響起,世界打開一瓶汽水,雙手抱着咕嘟咕嘟咕。
另一邊,陸閑剛出時空隧道,躺在世界送給他的800萬平方空間裡。拿出人設手機,抽取他的人設身份。
“系統加載中,請稍等!”
“叮——系統加載成功!”
“您的身份是——”
野川彌枭,倉鼠收藏家。男,身高172。
“其他設定請自行補充。”
“這個我喜歡!”陸閑對這個有了興趣,他愉快的眯了眯眼睛。
……
這是未知的時代,也是最好的……
野川彌枭再次睜眼時看見一個混亂的世界,人性的考驗,慌亂的崩潰點,以及無處不在的爛橘子。
遙遠的,野川站在河岸看見一個男孩,十幾歲的樣子,粉色的頭發。那個男孩也敏感的看過來,随後就冷漠的轉身離開了。野川隻看了一眼便離開的這個地方。
“哎,剛才是不是走過這裡啊?”
“應該是錯覺吧?該走哪一邊好呢?”
野川茫然的撓頭猶豫不定,便決定抛硬币選擇。背後突然傳出一點聲響,一條巨大的舌頭沾着黏糊糊的液體直沖野川的腦門,目标明确,招式狠毒。
野川借力一蹬,一個後空翻穩穩踏在它的頭上,那個硬币好巧不巧落到怪物的嘴裡。
“呐呐,偷襲可不是好習慣。”野川勾唇笑,無奈的語氣 像是對待不懂事的孩子。
怪物發出惱怒的怪叫聲,同時搖晃腦袋,試圖把野川搖下來。見沒有效果,又橫沖直撞的到處破壞。野川手指一揮,一團紅線從他的手腕處蜿蜒而下,靈活的纏住怪物的身軀收緊。
“嗚——”
怪物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徹底消失。紅線又回到他的手腕上,鮮紅奪目的細錢映的皮膚雪白,好似輕輕一按,使可以在上面留下惹人憐愛的痕迹來。
“啊,硬币沒有了呢!”
野川摸了摸囗袋,煩惱的拍了拍頭,纖長的睫毛微顫,茶褐色的眼睛也帶上了那麼點失落的意思。讓人不禁想為他撫平這微不足道的煩惱。他這麼說着突然側頭看着一個方向,是那個粉色頭發的小男孩,他站在那裡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身上的的衣服滿是布丁。
“是你啊小朋友,可以幫我帶一個路嗎?”
他看着野川并不說話,一雙紅色的眼睛像是水晶一樣純粹,沒有一絲雜質,眼裡是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冷漠。但因為臉龐有點肉乎乎的感覺,反倒表現出裝大人的反差萌。讓野川内心軟的一塌糊塗。
宿傩對野川一點點靠近他也沒有一絲變化,直到野川撫摸他的頭,他才拿下野川的手,轉身走上一條路,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野川。
【雖然有點冷漠,但是,好可愛啊!像貓一樣】野川在心裡感歎。
“謝謝你啦,小朋友!”
野川雙手合十,露出一個高興的笑,沒有半點危機意識的跟上去,路上還摘了一朵紫色小花插在了他那頭紅豔的長發上,手裡晃着一朵牽牛花。
宿傩回望時正巧瞧見,他欲言又止最終抿嘴,決定當作沒有看見。不管怎麼看,這個人都像一個心智低下的小孩子啊!全然沒有成熟穩重的大人模樣吧?
“對了,在下是野川彌枭,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啊?”野川想到什麼,雙手一拍,好奇的湊近宿傩。
“……宿傩。”
“好的。初次見面,送你一件禮物吧。”
野川摸着下巴思索,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套精美的和服出來,雖然很漂亮,卻是花色的女氏和服。
……
“诶,不喜歡嗎?”
宿傩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先不說一個男人身上為什麼會有女氏和服,就說給一個男孩穿居心何在?
“穿着很舒服的,宿傩君~”
野川锲而不舍态度誠懇,仿佛他穿過一樣。站在陰影中的他眼裡滿是笑意,火豔的長發映入宿傩的眼睛裡,有些模糊。
“騙你的啦,這才是給宿傩君的禮物哦!”野川歎氣揉臉,拿出一個陶隕。
宿傩接過這個東西,形狀似橢圓形的,鵝卵石般大,有幾個小孔。上面系了根紅繩,入手溫潤,他把唇湊近,吹出來的聲音是哀婉、悲凄的。
“勉勉強強。”宿傩這才把它挂在腰間,聲音略帶沙啞,透着主人都沒注意到的愉快。
【真的,好可愛啊!】野川捂嘴偷笑。
宿傩隻一會兒沒有回頭,便發現野川彌枭不見了,他順着原路返回走,别說人了,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頭疼的大人世界。”宿傩默默吐槽,眼睛裡透露出無語。
“這裡好熟悉啊?”第一百零三次回到這個樹根下,野川煩悶的抓了抓頭發,随便撿了一個樹枝在地上畫圈圈,哀怨的氣息幾乎要化成實體。
“沒事,宿傩君肯定會找到我的!”
兩個時辰以後,野川懶洋洋的在草叢裡打了個滾,“宿傩君為什麼還沒找到這裡啊?”
山下的宿傩撫頭沉思,目光觸及一旁用貪婪目光看着他的詛咒,以往熟悉漠視的存在,此刻格外刺眼,讓人煩躁。
殺了那麼多,還是不長眼。宿傩勾起一個器張至極的笑,明明身高比咒靈矮不止一星半點,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蠢貨。”宿傩臉上出現淺淺的咒紋,不屑的撇了一眼。
“完全不能盡興啊。”
山上的野川被山下的動靜一驚,沒有一點猶豫的尋聲而去。
但……
“哎,這是到哪了?”繞了一圈又回到失蹤地的野川一臉沮喪,随手撸了一把路邊的野花。
“走這裡?”
“走那裡!”
“走這裡?”
……
“呦!宿傩君你終于找到我了!”
宿傩看着他腳邊被摧折的花瓣嗯了一聲。
“宿傩君有住的地方嗎?”
“有。”
不怪野川這麼問,宿傩看着實在不像是一個有住宿的人。
“那就勞煩宿傩君啦~”野川丢掉花枝,這次緊跟着宿傩。
宿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着他,尋找他。還僞裝成那副正常人的樣子。但.隻要他不害怕不排斥自己,就足夠了。當然如果他變了,就找一個籠子,把他關起來。
這是一種陌生的情緒,但宿傩并不排斥,隻一秒背對着野川,宿傩純粹的眼睛裡一片黑暗,惡意如潮水般湧出。嘴巴上揚露出恐怖的笑容,整個人瘋狂的像個詛咒。
野川依舊活躍的四處張望,像沒有見過一樣,隻是收斂了一些,沒有離開超過一米範圍。整個世界都令他感到新奇,就連耳畔吹過的風都令他愉快,野川的長發被風吹起,輕柔的風貼近他柔美的側臉,訴說不知名的呢喃。
宿傩住的地方很高,不管是字意上的還是真實上,是一座十多米的高塔,并且沒有門。像童話裡囚禁公主的高塔一樣,神秘美麗。
野川仰望着這座塔,發出一聲“哇哦。”
這座高塔的位置很巧,能看見很美麗的風景。高塔上纏着密密麻麻的藤蔓,一看就生機盎然。他們攀着這些藤蔓上去,高塔上的空間意外的大,但除了一張黑色的床,一張華麗的坐椅,便隻有一些野川看上去奇奇怪怪的東西。
第一感覺便是沒有活人的氣息,哪怕這個地方并沒有灰塵。除了窗戶,打開時沾了野川一袖子,灰撲撲的一片,十分顯眼。野川遮住囗鼻找到塊破布,細細的擦拭窗方才探頭向外望,遠樹近花盡覽眼底,花花世界迷人眼。
一切景象映在野川彌枭的眼底,讓那雙眼睛越發溫柔。我喜歡人間的一切,晌午的驕陽,午夜的明輝,吹過耳畔的風,紛飛的花瓣……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讓人珍視。
野川享受的眯眼,嗅到空氣中泥土的味道,潮濕的,夾雜着清淡的花香。周圍安靜、靜谧。
宿傩對野川的行為不能理解,這些東西并不讓他新奇,甚至勾不起一點興趣。但野川的行為值得推敲,一個至少長期沒有見過外界的人,警惕心不足。
當然,也可能是有足夠的武力。
宿傩從不輕視,他隻是看不起。
“窗外有什麼?”盡管宿傩看慣了,但他還是問道。
這個似乎難到了野川,連精緻的眉頭都皺起來,随後又舒展開。野川正對着宿傩,很認真道“生命。”
宿傩看着他,那雙眼睛裡滿是他,突然便笑了。
“哈哈哈”宿傩發出很大的笑聲,他像是很高興的樣子,奇奇怪怪的不像個孩子。
“希望你能永遠這樣有趣。”
野川歪頭看着他,呆愣愣的模樣像隻傻狍子。半響,野川不太肯定的回複。
“應該會的吧,宿傩醬。”
“所以,可以吃飯了嗎?”
宿傩一梗,神色微妙。
“宿傩君不會…沒有錢吧?”野川小心翼翼觀察了宿傩的神色,盡量維護小孩脆弱的心靈。
【不成熟的大人】
宿傩此刻隻想懶懶的扒在他的床上。
“等着。”
宿傩又從上來的地方一躍而下,粉色的頭發在空中飛揚,眼尖的野川發現上面的一片綠葉。
“等一下,宿……傩君”
“宿傩君也走的太快了!”
野川歎氣,收回挽留的手,緩步查看這個地方。
方才隻大略掃了一眼,這仔細一看不是一般的…嗯……怎麼說呢?就是淩七八散的。
野川癱坐在坐椅裡,有些無聊。
下山的宿傩停在寂靜的路囗,沒有一點猶豫的踹開那個據說很好吃的店。并沒有人,店主和小二躲在角落裡,聽見聲響渾身一抖。
宿傩敲了敲台面,那張好看的臉上籠上不耐煩的神色。“人呢,再不出來。”
店主從角落裡走出來,勉強露出一張笑容向宿傩行禮,但身軀卻控制不住的顫抖,眼底布滿遮示不住的害怕、驚恐以及惡意。宿傩敢肯定的說,如果他沒了自護能力,這人絕對能捅他一刀。
“大人想要什麼?”
宿傩不屑的嗤笑,指尖在空中停頓,又收回,“最好的那個。”
店主有些意外,立即把幾個受歡迎的包起來,放在宿傩附近,然後迅速後退。宿傩拎着這包東西,大搖大擺的走了。至于付錢的事,不把這店拆了就讓店主松了一口氣。
拎着不符合形象的可愛團子,宿傩小心護着它回到了高塔。
“味道怎麼樣?”
“很好吃”野川小口咬着,斯文極了。
宿傩随手扒了一個丢到嘴裡,實在不理解。這有什麼好吃的,又甜又膩,宿傩想着看着野川的臉。
“怎麼了?”野川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宿傩眯了眯眼抓着頭發側坐在野川旁,“啧,沒什麼”
“哦”野川又呆愣愣的吃起了點心。
野川今天下山時救了一個被詛咒追殺的少年,少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謝謝你救了我,大人!”少年摸摸頭,憨厚的笑了笑。
“在下山本太郎。”少年很熱情的邀請他坐客,很奇怪的向村民們宣揚野川的壯舉。
“野川大人殺了那個怪物!”
村民們聽了在野川不知所措之中一擁而上的圍住野川,眼睛裡充滿敬仰,他們感激涕零道,“謝謝大人救了山本君。”
村民們純粹的感激讓野川很喜歡,他喜歡這種幹淨的情緒,在村民的挽留下,他留了下來。
但是,為什麼……他們變了?
野川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因為神明太無害了,不足以威懾人們。因為他對信徒們太信任了,擁有神奇的力量,卻那麼天真。人性的貪婪讓他們想要更多,不夠,不夠……反正神是那麼的仁慈。
于是,他們聯合起來,以此索取更多的力量。原先香火不斷的供台變成囚禁他的牢籠,他被人們親手捧成神明,又被拉下神壇。
無垢的衣服上染着血,眼睛灰蒙蒙的一片死氣。野川早先聽信徒們說過這樣一句話。
“大人笑起來很溫柔。”是喜歡的,于是野川讓自己更溫柔一點,信徒果然更喜歡他了。
溫柔拔掉牙齒就是懦弱。
那雙眼睛不再溫柔,他一如既往地滿足那些吸血的蟲子。隻是不一樣了,山本太郎跪拜在神像下,痛哭流涕,他聽見他的信仰問“。
你為什麼要哭。”
山本太郎低着頭,不敢看野川的臉,他感到羞愧,他早知道的,不該帶大人來。
但是為什麼他會帶大人回來?
因為他貪心,不知道的角落裡,山本太郎已染上了村民們一樣的性格。不然他隻是該心懷感激,不該說出那些話。
山本太郎想起野川彌枭最初的樣子,一個不成熟的大人,喜歡各種好吃的,明明不會哄孩子,卻又能做的很好,獲得大家的喜歡,會幫助别人。
會笑着,是的,會笑的……
“不一樣啊,哈哈哈哈哈……”山本太郎捂着臉,他是知道大人最初是怎樣的,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他笑得瘋癫啊,可怖的青筋暴起。
“咳咳咳……”山本太郎捂着喉嚨,鮮血從他的嘴裡溢出,觸目驚心。
野川垂眸沒有一絲動容,神本該就是這樣的,不該流連于俗世。
山本太郎死了,郁氣攻心。村裡沒有一個人記得,發現時已經生出蟲子,化成腐爛的白骨。山本太郎死後居然化成了咒靈,是他自己詛咒自己的,剛誕生的咒靈警惕的避開人們,偷手偷腳的溜進廟祠裡,它呆呆的探出圓潤的眼睛。
廟祠裡安靜極了,空氣中飄蕩着悠悠白煙,案闆上擺着各類新鮮水果。咒靈吸了吸鼻子,露出厭惡的表情。
神明端坐在上面穿着華麗的衣服,威嚴華貴,身上還沾着一絲血氣,但咒靈沒有注意到,咒靈仰望着祂,用為數不大的腦子思考了幾秒。
【祂這麼神明一定不會揍咒靈的!】
不大的咒靈興奮的沖出來,肉乎乎的小手拽着祂的衣服,祂閉着眼睛安然不動。
【但為什麼不理它】
咒靈收回手指尖纏繞,低着頭感到失落。
不管人還是咒靈都會遷罪無辜的東西,咒靈伸出罪惡的小手把供品一一丢掉,發出得意的笑聲。
“哇,咔咔咔咔咔……”它又一溜煙跑開,從外面撸來一大把野花,艱難的爬上供品插進花盆裡,大大的腦袋滿足的點頭。
……
宿傩又回來了,他變的更加強大了,還有了追随他的下屬,沖到了村裡輕而易舉的殺光了所有人。
“啊啊啊啊!神明大人,救我啊!”
“為什麼不救我!!”
四周傳來人們的哀嚎聲,恐懼,埋怨,害怕……許多負面情緒圍着野川。
“我們詛咒你!”
“身為神明為什麼不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