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路上遇到傅霆深的商隊時,我沒反抗。
跟着他們回園子的途中很順從。
畢竟誰都不會跟長矛大砍刀過不去。
從園子走過來,路上沒遇到一個人。
進了院子,傅霆深已經坐在桌前。
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座上的人低頭飲茶,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快走幾步,超過押送我的人,嬉皮笑臉地湊上去:「老爺餓壞了吧,我這就服侍您用飯。」
傅霆深看了我一眼,大手一拍,把我壓坐在椅子上。
「不用,我自己來。清清也吃飯吧。」說着,他把一隻雞腿夾到我碗裡。
我看着他,摸不清他心裡在想什麼。
按說我被抓回來,他肯定是要大發雷霆的。
但現在他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是想幹嘛?
我磨磨蹭蹭地伸出手摸向筷子,不知道這頓飯我到底能不能吃。
筷子剛夾住雞腿,身邊的人點了個火雷悠悠地甩過來。
「跑了一天,清清肯定餓壞了吧?」
現在知道了,這頓飯我吃不了。
我利落地放下筷子,在嘴裡仔細斟酌着詞句,想了幾句讓他不那麼生氣的話。
「還好,也不是很餓,本來馬上到家就能吃飯了。」
「這不正好在路上碰到老爺的商隊了嘛,就想着回來跟老爺說一聲,好好道個别。」
我小心翼翼地捕捉他臉上的情緒,一字一句道。
「畢竟我今早已經從園子裡贖回了我的賣身契。」
他臉上平靜如水,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沒事?
我心裡稍稍松了口氣,貼心補充道:「從今天起,我就不是園子裡的人了。以後我就回家了,和我阿娘一起過日子。」
「好聚好散」還沒說出口,傅霆深的手已經摸上我的脖子。
我識相地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他沒有用勁,隻是用指腹輕輕來回摩挲着。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傅霆深放下手裡的茶杯,玩味地看着我:「聽說園子裡的賣身契都是随身份漲的。」
「清清作為頭牌,這賣身契隻怕是漲成天價了。我奇怪的是,清清隻跟着我,手裡哪兒來的錢去贖賣身契啊?」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在笑,面上卻沒有太大的表情。
傅霆深最擅長把咄咄逼人的質問,僞裝成像是平日裡問人家「吃了嗎?」這種再随意不過的談話。
我看着他,心裡隐隐有些不安。
他不會全都知道了吧?
我穩了穩心神,說瞎話不打草稿:「頭牌的名号是看在老爺的面子上給我的,身價高低的評判是看為園子掙了多少錢。」
「這些年我一直跟在老爺身邊,老爺是給園子拿了不少錢。可饒是老爺再大手筆,也架不住其他姐妹們瘋狂内卷啊,呵呵呵。」
可憐我說瞎話還要捧他的臭腳。
我接着安撫他:「老爺,您要是想我,就派人給我捎個信,我接到信立馬到您跟前兒伺候。」
我拍拍胸脯向他保證:「我跟以前還是一樣的!」
我放屁的,就算是聖旨我都不會回來的。
聽完我的保證,傅霆深笑彎了眼。
「哪能讓清清這麼辛苦?以後清清就留在我身邊。我們一刻都不分離,這樣,誰都不會有相思之苦。」
話說得好聽,可脖子上的痛感分明告訴我,他生氣了。
好女子不吃眼前虧。
我咬着牙賠笑:「行啊,老爺。畢竟清清對您是最忠心的。」
傅霆深笑得我心裡直發毛,索性他把手收回去了。
「非常好,這可是清清自己親口說的。」
傅霆深眼裡閃着雞賊的光,「不過光說可沒用,隻有口頭上的承諾我可是會沒有安全感的。」
桌子上拍過來一張紙,傅霆深拿着一盒印泥放到我面前。
「清清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對我的忠貞。」
掃了眼桌上那張眼熟的紙,我選擇裝瞎裝傻。
拉開椅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清清對您的忠心,遠比一張紙重。老爺想讓我陪在身邊伺候,那我從今日就在老爺身邊寸步不離。我都服侍老爺這麼多年了,清清的為人您最清楚。」
呸!給我一百兩金子我都不會簽的。
「是啊,清清的為人我最清楚。」傅霆深垂下眼睨我,嘴邊含着不明意味的笑。
我低着頭等他說下半句話。
可他又不說了。
「嘎吱。」房門被人推開,聽腳步聲進來不少人。
我剛想轉頭看看是誰,一顆紅珊瑚把我的目光生生逼退了。
「傅老爺,這顆紅珊瑚給您送來了,還有您的三箱玉如意。」
我*****!
紅珊瑚和玉如意是我早上剛給她的,那是我的贖身錢!
這個死老鸨,不僅吞了我的錢,還把我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