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我就沒怎麼讓她們和傅霆深碰面。
傅霆深隻知道有侍童來照顧我,并不知道具體是誰。
而且現在院子裡灑掃的活都交由傅霆深的侍從幹了。
所以我到現在都沒見過她們。
日子其實和之前沒什麼變化。
一如既往地單調,可怕。
我開始安分守己,努力扮演着傅霆深想要的模樣。
對他的話言聽計從,處處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有絲毫忤逆。
我想,隻要我足夠聽話。
即使他最後不願意放過我,應該會在找到阿娘後稍微寬容一些吧。
……
我告訴自己,先這樣吧。
傅霆深說我最近很聽話,所以有特别的獎賞。
他帶着我去了一家綢緞莊。
店家眼瞎,誤以為我和傅霆深是情意相投的一對。
從我們進店就跟在傅霆深身後陪着笑,配合着選了幾套符合我身形的衣服,「這幾件不錯,清清去試試,看看喜不喜歡?」
我接過衣服,低頭摸着上好的綢緞布料,不明白傅霆深是想幹什麼。
站在一旁的店家倒是熱情。
二話不說,就推搡着把我帶到二樓的一間屋子裡去試穿。
漂亮的衣服在桌上放着,我站在那扇開着的窗戶前伫立良久。
窗戶下是幾堆草垛,小巷裡安靜無聲,沒有一個人出入。
青石闆磚上,狹窄的道路逐漸綿延分裂出無數條通往城中各個地方的道路。
心裡的小人蘇醒過來,在我腦中瘋狂叫嚣。
逃,還是不逃?
傅霆深給我拿了好幾套衣服,試穿的時間肯定不短。
我現在從這裡跳下去,順着小路跑。
找一條最繁華的街道作為逃跑路線,熙攘的人群和小攤可以掩護我。
最好能在途中順一件我從來沒穿過的衣裳。
再改變一下自己的外在形象,讓熟悉我的人認不出。
我不會騎馬,身上也沒錢。
幸運的話,路上能搭個馬車,或者驢車。
再不濟就還用兩條腿跑回去。
按照我上次被抓的地方,傅霆深應該猜到我家在哪,但肯定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隻要不被抓住,多繞一點路也沒關系。
可是……距離那晚已經過去幾個月了。
傅霆深會不會已經查到我家在哪,會不會已經找到我阿娘了?
如果我真的跑了,又一次惹怒他,那我阿娘怎麼辦?
不會的,傅霆深慣于折磨人心。
他說要找到我阿娘,其實隻是想有一個能拿捏我的軟肋而已。
其實他什麼都沒做。
他知道我不敢主動問他除了他以外的人和事。
即使那個人是我阿娘。
利用我的害怕和僥幸,傅霆深是想把我困在園子裡到死為止。
他就是拿準了我的弱點。
傅霆深帶我外出的機會屈指可數。
若我錯過了這一次,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所以,逃,還是不逃?
我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掙紮中,對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腦海裡激烈的争吵聲。
「砰砰砰!」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毫無預兆地響起。
如同炸雷一般,瞬間把我從混沌的思緒中猛地拉回現實。
是傅霆深的侍從。
「主人說姑娘慢慢試,不必着急。」
今天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陽光從窗口處争先恐後地鑽進來。
門闆上被勾勒得分外清晰的高大身影隻留存片刻,說完就離開了。
窗外的鳥兒在自由暢快地叫着,陽光也這麼溫暖。
我轉回身,默默擡手把窗戶輕輕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