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父母的車開到樓下,白雨眠拿上包和店裡打了聲招呼下樓。
坐在副駕的母親回頭看女兒這幅模樣,不由得皺起眉來,“讓你去相親,你就穿成這樣?”
白雨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着裝,很得體啊?有什麼問題嗎?然而從小被訓練有問必答的她還是要找話回答母親:“今天降溫,我加一件衣服沒什麼吧?”
對于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小時候的白雨眠選擇沉默以對,然而在被父親幾次“問你話,啞巴了嗎?”的震懾下,不管别人問什麼,她的第一反應就從“我的感受是什麼”變成了“我要怎麼回答才能不被兇?”
今天的确是有小幅降溫,自己也穿了薄外套出門,趙女士不在這上面糾結。然而女兒的敷衍還是讓她不滿,又道:“那你這個嘴又是怎麼回事?化這麼紅,是要去吃人嗎?”
白雨眠靠在後面的靠枕上,覺得頭大,卻還是耐着性子解釋:“我平時就是不愛化妝的,這次見面特意化妝,這不是重視對方的表現嗎?”
這哪裡是重視對方?這簡直是想通過誇張的妝容把對方吓走。
女兒的解釋越聽越氣,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嗎?這麼好的條件介紹給她認識她還避之不及,不是腦子壞掉了嗎?
趙女士還欲說些什麼,卻被一直沉默開車的白實易阻斷,“行了,都少說兩句。”白實易看了眼後視鏡,對後座的人說道:“小趙各方面都很優秀,就算不能成,你們交個朋友也是很好的。”
白雨眠在心裡腹诽,那雷軍還很優秀,我也想和他交朋友呢。然而這“大逆不道”的話她不敢對白将軍說,隻道:“知道了,這不是去交朋友的路上呢嗎。”
見女兒态度終于妥協,趙蘭英心情好轉,開始給她交代會兒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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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晟今天下午約了人談生意,包廂裡都是男人,陪着打了幾局麻将,輸給對方點錢後,對方和顔悅色,終于在飯桌上松口,開始談起正事。
聊正事免不了喝酒,邊晟仍親力親為,交給助理代喝别人不見得買賬。
年輕的時候太傻,一直是别人倒着他就喝,也不會說漂亮話推阻。後來生意越做越大,也漸漸摸索出經驗,知道中途出去透透風,給身體一點恢複的時間。
從二樓下來,邊晟繞到酒店後門吹風。
酒店後面是個停車場,周圍有很多綠植,傍晚下涼的時候風會透過樹梢吹進來,傳來絲絲涼意。
擡頭望遠,夕陽正漸漸下沉,把天空染成橘紅色,和眼前成片的綠意遙相呼應,是嶙峋的春意。
邊晟繞着綠植邊上的人行環道慢悠悠轉了兩圈,直至腦子裡的暈眩意味被風消散,才有了回去繼續應酬的心思。
白實易把車開到酒店後面的停車場停下,白雨眠在來路上又進入睡眠,外面有人敲窗,把她驚醒。
趙蘭英站在窗外,示意她到地兒了趕緊下車。白雨眠擡手揉了揉眼睛,視線從趙女士身側穿過,望着天上的雲霞。
這天還怪美的,白雨眠惆怅的心情好了幾分。
遠處橘紅色天際線把眼前的綠意和天空的浮雲分成泾渭分明的兩半卻并不割裂,反而有一種柔軟的融合。
睡醒看到這樣的美景,白雨眠沒忍住駐足。放眼看去,才發現不遠處樹蔭下站着個男人。
男人站在一顆大樹下,手插在西褲口袋,低着頭踱步。西裝外套被他插兜的動作撩起下擺,挺括的西裝面料質感很好,遠遠看去像一個在樹下的思考者。
白雨眠愣怔一瞬,腦子裡冒出一個人名,腳仿似驟然不聽使喚,邁不動步。
“走快點,磨蹭什麼呢?”趙蘭英停下腳步,開口催促女兒搞快點。
“哦,來了。”白雨眠視線仍然目視前方,遠處男人的側臉輪廓逐漸清晰。
她正一點點走近,在即将看清男人側臉時,男人轉身,右手抄在西褲袋裡,大步流星地離開。
白雨眠沒看見男人的臉,但剛才那個氛圍,加之男人離開時挺拔有型的背影,她猜想大概也是很有氣質的。
但會是那個人嗎?白雨眠不得而知。
走進包廂,父母口中的小趙及其爸媽已經落座,正等着三人的到來。
“不好意思老趙,路上有點堵車。”父親率先朝幾人走去,和最邊上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在父母的介紹下,白雨眠和趙華彼此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後就再沒動靜。
兩位母親見場子冷了下來,哄笑着說是他們年輕人不好意思,難免的。
“男生還是要主動點才行。”趙華母親提出換位置,讓兩個年輕人挨着坐。
白雨眠心下抗拒,卻不好直說出口。講道理,趙華的确人才家世樣貌都挺出挑,但她就是覺得很假,好像是工廠設定好參數,統一生産出的商品,沒有生氣,她也沒有再進一步交流的意願。
趙華倒是挺配合,和趙女士換了個位置,移到白雨眠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