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男人清冷的聲音自裡面傳出,隐隐約約,聽不真切。
白雨眠手搭上扶手,推門而入。驚覺門竟沒有上鎖,而後又在心裡失笑。也是,這是另一種意義上他的領地,沒有他的允許,誰又能擅入?
腦中一番糾結過後,她擡頭向前看去,才發現男人從不遠處的浴室出來,手正系着腰間的襯衣紐扣。晃動着的手的上方,是緊實晃眼的胸膛。
察覺到對面的視線,邊晟沒有不自然,不緊不慢地把衣領做了調整。
隻那一眼,臉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她慌亂撇開眼,轉向客廳的皮質沙發。
“坐。”男人指着旁邊的沙發,自己往對面走去,兀自喝起了桌上的水,似乎沒有要招待她的意思。
白雨眠也不多糾結,本來自己就是乙方,還指望對方多和氣呢。
“想清楚了?”男人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擡眼看過來,帶着點諱莫如深的笑。
白雨眠低頭,避開和他的眼神交流,“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就行。”男人起身,不知從哪兒扔來一把車鑰匙,“走吧。”
說着,他已經走到門口,而白雨眠還在狀況之外。
這麼遠把自己叫來,就為這事?
看了眼屋内女人意外的眼神,邊晟開口解釋,“合同在我家裡,現在去簽合同。”
“哦。”白雨眠擡腿往外走。
她跟在他身後走,兩人之間始終隔着一個人的距離。一來男人身高腿長,他邁一步的距離她得走兩步;二來,她在看手機。
葉微闌還在門口,得知會她回到車裡。被甲方看見,那她懷疑他疑心他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我早上車了,外邊站着多冷啊。”
得到回複,白雨眠放下心來。收起手機,開始加快步伐。
忽地,頭撞上一堵“牆”,是他的後背。
白雨眠往後撤退幾步,正想要怎麼解釋這件事。這狹長的走廊上,左右就他們兩人,誰知道他會突然停下?
男人回頭,看着她的眼睛,揶揄道:"喜歡埋着頭走路?"
不知道怎麼回答,白雨眠隻是搖頭。
哪有人喜歡埋着頭走路,這是擺明了嘲諷她睜眼瞎呢。
走到他的車旁,白雨眠站在一側靜待他開口。
邊晟今天格外有閑心,看着身後的姑娘跟青蛙似的,戳一下跳一步,很有趣。
食指半曲着敲了下車門,“開車,等什麼呢?”
原來他剛才把鑰匙扔給自己是這個意思。可是她,不會開車啊……
“不會開車?”
男人走近自己身側,後邊身子略靠在車門上支撐,姿态閑散着自上而下盯着她。
他的身子攏近,遮去幾分周圍光線。視覺受阻,嗅覺便分外清晰。男人大概剛洗過澡,一陣烏木清香傳入鼻息,她想起那天他遞給自己的手帕。
白雨眠擡頭回應,“不會。”
意料之中的答案,男人卻笑出了聲。
“我不知道你叫我來是為了開車。”剛才那兩個字太無力了,白雨眠試着解釋,盡管她這會兒給出的回答也很蒼白。
“我朋友在附近,我們可以坐她車回去。”葉微闌和L同學被攔在下面,可不就是附近嗎。
“不要。”男人言簡意赅地回答,沒有任何商量的意味。
看她一臉吃癟模樣,補充了句:“我不習慣和生人同車。”
白雨眠點頭,“理解理解。”堂堂汽車集團總裁,哪有纡尊降貴搭别人順風車的道理,于身份不符。她都理解的。
“你在這等着。”
男人轉身,走到邊上打了通電話。很快,酒店裡面急匆匆趕來一個青年人,手裡拿着把黑色鑰匙下了地庫。不多時,一輛黑色奔馳在二人邊上停下。
“上車吧。”說完這句話,也不管她跟沒跟上,自己先坐了進去。
--
來到禦景灣,白雨眠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手裡還握着他在酒店扔給自己的那把車鑰匙。
來時的車上,他不發一語,她也覺得突兀,一路沒找到時機開口。
進入電梯,白雨眠眼睛盯着他的動作。男人按下頂層按鈕後,手又放回兜裡,眼睛微微阖上,似在思考着什麼。
也是在這時,她才有機會與膽量仔細打量身前的男人,這個即将與她成婚的男人。
她站在他身後一個身位的地方,男人又生得高,不擡頭很難看見他的全貌。
挺括的肩膀,勁瘦的腰身,和筆直修長的長腿……她想到葉微闌和自己提起過的一個詞,背影殺手?
透過轎廂内的鏡子,她忍不住瞥一眼,想再次确認男人的長相。
五官硬朗,棱角分明,鷹鈎鼻下的唇形偏薄,給人一種逼人的英氣。
視線上移,男人倏然睜開眼眸,白雨眠心頭忽顫。他的眼睛細長深邃,盯着人看時讓人倍感壓力,她慌亂别開了眼,若無其事地勾了勾頭發。
男人看向鏡子中的她,扯了扯唇角,道:“走了。”
白雨眠沒作答,隻是木然跟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