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克石的試駕工作比預計中成功,邊晟也沒真的在這邊待滿三個月。
第二周伊始,他就和助理飛去了印尼考察鎳礦冶煉廠,評估ESG合規性。
這些行程,白雨眠都是通過張績的朋友圈了解的。她和他,自然不會熟悉到交流這些。
雨閣新來的收銀莎莎,畢業後在某藥企做會計,苦于無止境的加班,忍了一年裸辭,gap一年,終于閑不住,來了雨閣。
雨閣店并不大,絕大部分時間稱得上休閑。莎莎和白雨眠沒有具體的分工,兩人都比較随意,誰累了就另一個頂上。
四月,桐市煙雨飄搖,淅淅瀝瀝的小雨綿綿不絕,絲絲縷縷攀附在雨閣玻璃窗上。
這裡真真成了一座雨中樓閣。
收銀台頂上放了一台大屏電視,調到音樂頻道,随機播放着粵語老歌。
雨還在下,店裡的食客基本固定,不進不出,都閑下來擡頭聽歌。
員工也閑下來,拉過高腳凳在前台排排坐,腦袋枕在桌上,聽歌閑聊。
每播放兩曲必有廣告,然而客人也都不惱。廣告進來,那便低頭喝喝咖啡,和身邊朋友拍拍照片。
歡若指着頭頂的屏幕,“沈佳卉诶,一複出勢頭就猛得不行,女中豪傑!”
莎莎gap了一年,不是在徒步就是在睡覺,對于這些娛樂新聞不甚關注。
小蘇對此略有耳聞,先于歡若科普起來。
“四年前,她拿了影後,但那時候好像才22吧,剛大學畢業,網上大多網友都不服氣,把人噴得那叫一個慘。”
前段時間和葉微闌逛街,葉微闌也指着一塊沈佳卉的廣告屏,問自己認不認識。聽到幾人在科普,白雨眠也豎起耳朵聽了一嘴。“然後呢?”她有點好奇事情的後續。
“然後你猜怎麼着?”見衆人情緒被調動,小蘇開始拿腔作調,有點說書人的意味,“她直接宣布暫退,出國去接受表演訓練,一走就是四年。”
莎莎驚歎,“這麼有魄力?”
剛拿下影後就退出大衆視野,回來後觀衆買不買賬另說。她想起自己,也不是突然下定決心辭職的,而是眼見着公司開始日薄西山,逐漸走下坡路才加速了她離開的決心。
否則,她絕不會甘心放棄衆人眼中的“香饽饽”,即便它讓自己身心倍受折磨。
“所以說啊,她有如此恒心,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小蘇說着,想起了什麼,拉過白雨眠的右手,“老闆,您這戒指,就是她馬上要宣的代言。”
見白雨眠沒什麼反應,小蘇解釋,“你們可能覺得明星代言奢牌很正常,可是這個C牌,向來隻宣品牌大使的。像沈佳卉這樣跳過考察期,直接宣大區代言人的,反正是第一個。”
“這麼牛?”莎莎化身逗哏,但也是真的佩服。
歡若心裡嘀咕,我挑起來的話題,怎麼你又成了焦點?不滿道:“你哪兒來的小道消息,我沒在熱搜上看見呀?”
小蘇挑了挑眉,“我關注了幾個營銷号,這瓜保真!”
“我還說她打電話告訴你的呢…”歡若吐舌,做了個鬼臉。
“……”
衆人的談話,你一言我一語,零零碎碎進了耳朵,白雨眠聽明白七八成。
再次擡頭看廣告中穿着一身羽絨白裙的年輕女人,有了别的想法。
如此年輕,卻如此勇敢,她隐而不喧的某些想法又在心裡冒泡。
連續降雨的桐市終于迎來晴日,她這些天一直待在雨閣,重複着禦景灣和雨閣兩點一線的生活。
清晨坐在露台,迎着暖洋洋的曦光聽着柏松的《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她突然生出一些積極的想法。
此時已莺飛草長
愛的人在路上
……
是的,春天到了,她擁有一些屬于春天的浪漫。
想到就去做。
白雨眠摘下耳機,跑回休息室換了一身運動服,和莎莎打過招呼便出了門。
雨閣處在商業街的中段,穿過對面的商場,背後是一個環形的森林公園。
她以前坐在露台,總能看見三三兩兩穿着運動裝束的中年男女,手裡拿着礦泉水瓶從樓下悠閑穿過。她想,大概是運動後散步回家的人。
如今,她投身成了陌生人,一個她從前隻會低頭注視的行人。
繞着湖周跑了兩圈,白雨眠逐漸呼吸困難,連嗔帶喘的。畢竟沒有持續的運動習慣,一時興起也需要量力而行。
她停下腳步,慢慢圍着湖心走了兩圈。
旁邊有一大片鋪着假草的草坪,有老年人陪着孫輩在上邊放風筝。斜前方的長椅上,還有人用報紙蓋着頭在睡覺。
白雨眠加入其中,踏上草坪,走到一棵粗犷的榕樹邊,在樹蔭底下,背靠樹幹坐着。
她沒有風筝可放,剛才運動分泌的荷爾蒙激素也讓她當下沒有瞌睡可打。
她閑了下來,然而心情竟意外不錯。從前她想回避的記憶并沒有爬出來。她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