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
“那你說說,今天下午在課上學了些什麼。”
他問得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連這也要彙報?”她滿腦子疑惑。
“公司從高校請來的教授,别人想旁聽也難。你既然占了這個名額,我自然要知道值不值。”
這話說的很理性,白雨眠也認同,開始在腦子裡回憶今天上課老師講的内容。
“今天講的是組織行為學,結合心理學、社會學研究員工行為。”她說了個籠統的概念。
邊晟仍看着她,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老師主要講了霍桑實驗、馬斯洛需求理論,通過這兩個例子說明企業優化組織結構與文化建設的問題……”
“看來你聽得很認真。”他終于開口,這一通突如其來的課業抽查宣布結束。
白雨眠心裡松口氣,腳步在地闆上打轉,時刻準備着離開。
這些動作全被對面的男人看在眼裡,他眼裡浮上些許笑意,“行了回去吧,早點睡。”
“好,那再見。”白雨眠飛速起身,小跑着出了書房。
看着白雨眠再次從自己面前落荒而逃的背影,邊晟心裡莫名煩躁。
那次在酒店,她負着氣忍着淚和自己母親說着決絕的話,随後一個人倔強地跑開;
再後來是自己和她開玩笑,她無力招架,也總是倉促逃跑。
她好像很習慣用消極的态度對待一切,偏偏他不覺得這世上有任何過不去的坎。
他看出她的隐秘心事,一心想要給她找點事情做。今天這一遭下來,她又喝個大罪,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排究竟有沒有用。
翌日,白雨眠得知父母已經看好新房,今天就要搬家的消息,又趕緊過去。
“怎麼這麼快就辦好了,搬得這麼倉促?”她下了車一路小跑進來,趕到舊房子時,還喘着氣。
“聽你的,快刀斬亂麻。”趙蘭英露出久違的溫和笑臉,眼睛在老房子周圍流連,白雨眠看在心頭很不是滋味。
行李都被收拾好打包裝進了四四方方的紙箱,搬家師傅正一前一後地把東西搬上車。
房間裡的東西已經搬空,白雨眠走回自己房間,看着牆壁上那些自己曾經和妹妹塗畫的痕迹,那些童年記憶全都湧上心頭。
床頭的那面牆上,她們兩個合力手繪了一張中國地圖,把上面各自想去的地方都畫一個圈,最後再把所有小圈用線條連接起來。恰好,是一個大大的愛心。
“姐,等咱們高考後就去學車。我們自駕,把這大好河山都走一遍!”
“行啊,那到時候看咱倆誰先拿到小本本。”
“那肯定是我啊!”白雨婳一點不帶客氣。
“我可是拿過奧數二等獎的。”白雨眠同樣不甘落後。
“……你那個小學得的獎究竟要講多久?”白雨婳毫不留情地拆穿。
“雨眠,要過去了。”母親在門口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哦,來了。”
“爸呢,搬家他也不來一起嗎?”母女倆坐在出租車上,跟着前面拉行李的大貨車往目的地開。
“他要上課呀,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師傅們有的是力氣。”趙蘭英這話說得溫溫柔柔,白雨眠覺得她簡直是變了個人。
出租車開到城西一個新樓盤停下,前面貨車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新家樓下的停車場。
“這房子,你們全款買的?”這個樓盤遠離市中心,出行不如原來的房子便利,但勝在小區環境好,繞山環水,很宜居。
房價不算很高,但離父親教書的大學同樣很近。
趙蘭英答,“你爹的公積金挺高,一直沒用上,這次全取出來買了新房。”
白雨眠騰手給趙蘭英轉了一百萬過去,“這事我沒提前考慮到,讓你們把養老本拿出來用了。這個錢你們收下,老年人用錢的地方也多着。”
趙蘭英看見手機上的數字驚得合不攏嘴,眼睛瞪大看着白雨眠。随後又恢複如常。
也是,她老公是随時都在上新聞的大企業家,這點錢對于他們現在的家庭而言不算什麼。
趙蘭英沒收,點了退回。
“即使他給你很多零花錢,但你也不能這樣如此補貼娘家,被你婆家知道,會讓你難做的。”
“我們也不缺錢,說了是你爹的公積金,存款沒動,你放心好了。”
趙蘭英再三和白雨眠解釋其中要害,讓她不要再有如此不過腦子的舉動。
白雨眠想說,這是她簽合同掙來的錢,真不是老公給的零花錢。然而忍住了,真說了,又有新的鬧劇要上演。
搬家第一天,難免到處都是灰塵。母親剛準備上手收拾,就被白雨眠制止,“你本來腿就不好,别折騰了,我叫兩個家政過來比較好。”
趙蘭英臉色凝起來,白雨眠趕緊解釋,“媽,我沒有因為嫁給邊晟染上任何資本主義享樂意趣,隻是你的腿折騰起來反而會更嚴重,到時候多的錢都去了,你說呢?”
“你樂意叫就叫吧,我隻是不習慣使喚别人。”趙蘭英沒有再堅持。
“沒事的媽,這次大掃除咱們找人,以後安頓下來自己做一樣的。”白雨眠一邊寬慰着母親,一邊在手機上下了單。
新家沒有任何食物,趙蘭英帶着女兒到小區樓下一家小餐館點了幾個家常菜。
“說起來,我們還沒和你公公婆婆見過面,他們是不是不重視你?”
白雨眠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隻覺得省過這個環節最好,畢竟這是她和邊晟兩個人的合作,沒必要牽扯更多人進來參演,否則最後收場會殃及無辜。
“您想多了,這是我和邊晟共同的決定。”白雨眠面不改色地說着謊,“這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我們不想牽扯太多人。”
“瞎說,結婚怎麼能是兩個人的事呢,兩邊家長應該坐攏來合計的呀。”趙蘭英語氣又提起來。
白雨眠拍她背,讓她别激動,“那商議是在結婚之前嘛,眼下我們都結婚了,還能商議出什麼結果嗎?唯一的結婚就是離婚。”她脫口而出。
“你,你這姑娘瞎說什麼呢,有你這麼咒自己的?”趙蘭英被她的口不擇言驚到。
“總之,家長見面的事推後再說。人家父母也沒有不重視我,隻是他們比較開明,聽我們的。”
趙蘭英哼哼,“意思是我和你爹不夠開明呗。”
白雨眠笑着挽上母親胳膊,“哪有,我就覺得你很開明。至于白将軍嘛,另說。”
“行了,你拿我當小孩兒哄呢?”趙蘭英手指頭抵着白雨眠腦袋,“你和你爹真該找個機會坐下來談談,哪有父女處成仇人的?”
“再說吧,總會有機會的。”對于不想面對的事,白雨眠就是這個态度。
趙蘭英也習慣了她這一以貫之的說法,“我是懶得說你了,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