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家人團坐得場景,白雨眠無可避免想起了缺席的哥哥。
那年白雨眠和妹妹剛中考結束,白逸文還在念高中。趙蘭英随白實易去江蘇出差,順便過去旅遊幾天,家裡隻剩下幾個孩子。
白逸文叫來陳粵,他們一起在廚房自制火鍋,白雨眠就和妹妹在客廳看電視。她們看的是旅遊頻道,白雨婳指着電視上的水墨江南,豔羨道:“我也好想去江南哦。畫一樣的,真美!”
獨自感歎并不能分解她心裡的激情,白雨婳拉着白雨眠胳膊尋求認同:“姐,等高考的畢業旅行,咱就下江南吧!”
彼時的白雨眠一心想着沙漠、草原、無邊曠野……平日裡對他們管束太嚴的父母離開,他們就像脫籠的鳥兒,叫嚣着自由,自由!
“可是我想先去西北欸。江南這麼近,什麼時候不能去呢?”白雨眠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白雨婳臉上閃過一絲失落神色,很快又恢複笑容,轉向問廚房忙碌的兩位哥哥,“好哥哥們,你們說是先去西北好還是江南好?”
白逸文從煤氣竈上擡頭,看向客廳的兩個女孩,溫和地笑起來,“沖突嗎?等你們高考完,我都帶你們去。”
陳粵走過去撞他胳膊,幽幽說一句:“你就甭裝和事佬,人妹妹說的是先去哪兒,你這也沒給出答案呐。”
白逸文瞪他一眼,嫌這屋子太太平了是吧。
白雨眠乘勝追擊,看向陳粵,“那陳粵哥,你說呢,先去西北還是先去江南?”
陳粵沒想到自己惹火燒身,下巴揚起,看着白雨眠,笑起來,“我選西北。”說完又轉頭看白雨婳,“對不住了妹妹,哥哥我糙人一個,實在不向往江南水鄉啊。”
男孩清瘦高挺,十六七歲的年紀,個子卻已經有一米八出頭,穿着一身休閑的深色短袖和灰色衛褲,手撐在洗手台台面。溫潤如玉的長相,笑起來卻格外不羁。
在廚房的昏黃燈光的照射下,他的眼裡有了更多稀碎的星光,白雨眠被這份蕩漾的笑灼傷了眼,迅速移開視線。
邊晟見她手裡拿着燈籠椒半天沒動作,手伸到她眼前一晃,她終于從靜止的形态中回過神來。
“有事兒嗎?”她側頭問他。
邊晟乜她一眼,語氣懶散:“這話不該是我問你?”
白雨眠開始學着他說話的邏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在想,你這麼尊貴的身份,親自下廚,這頓飯未免也太奢侈。”
邊晟看出這是她故意扯的話題,揶揄他呢,但他也不戳穿,順着她的話講:“哪裡,能被你邀請參加你的婚禮并扮演新郎一角,這于我而言更奢侈。”
白雨眠略有所思,緩緩搖頭,“也不能這麼說,有些人花了好幾千萬呢。”
邊晟沒再接話,而是在一旁審視起她。他總覺得她哪裡變了,而又說不出來具體的變化。
他察覺出最近她和自己說話時不時夾槍帶棒的語氣,也明晰她言語裡隐藏的對自己的探究。
但他不打算一并告知。
他和她的關系,歸根結底就是各取所需,不需要對彼此的過往了解得如此透徹,他也不願意在私人感情上傾注太多心力。她最好如從前一樣,懂得守住自己的封鎖線,不要對自己有太多的探索欲和侵占想法。
他不喜歡也不願意自己的情感被别人牽着走。畢竟,掌控全局才是他熟悉的狀态。
廚房裡除了熱鍋煎油的滋啦聲和案闆上刀落下的咔咔聲,靜得白雨眠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當然感受到他的防守和撤退。白雨眠心裡生出一種挫敗感,她逐漸享受在這段關系裡和他的博弈,而他卻開始撤退,甚至無形中豎起一道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