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很久沒有這樣精神放松過,集團裡的事,他雖然不至于事無巨細地去牽挂,但商場如戰場,他做的每一個決定,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環環相扣的蝴蝶效應,所以很多時候他不得不保持神經的高度緊繃。
如此想來,他的睡眠出現問題也是情有可原。
最近的睡眠狀況較之以往,的确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可是客觀分析,集團裡的事不比以前少。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繁雜的社會關系需要他去打點,神奇的是,他卻放松了很多。
“很顯然,你陷進去了,是愛情滋潤了你。熱戀中的人就這樣,無知無覺的。”何屹一秒判斷出他的病因。
“熱戀?”邊晟瞳仁微動,谑笑出聲。似乎這樣“中二”的形容詞用在他身上很突兀。
他承認他和白雨眠之間有愛情,但用“陷進去了”來形容就言過其實。又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掌控不了自己的情感。
“你别不信。”何屹這方面經驗就很豐富了,他拿自己舉例,“你可能看不上我們這樣走腎不走心的,但我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拎得清。”
他們是真清醒,就比如他說這句話時,女伴就在他身邊,而他們彼此對這句話都不覺得冒犯或稀奇。
“像你這樣的吧,我覺得是愛不自知。你等着吧,等真正經曆的那天,你就會承認自己現在是嘴硬了。”
邊晟準備挂電話,“那我期待那天,不打擾你了。”
何屹放下電話,還在猶豫要不要把空心人陷入愛情的八卦告訴兄弟們,女伴就款款走了過來。他剛在一半撤出去,兩人都被吊得不上不下。
而始作俑者,還站在窗邊,思考那句“陷進去了”。
“咳咳。”白雨眠敲了下浴室的玻璃門,剛才沖進去太着急,沒有收拾備用的内衣褲進去。
邊晟把煙杵滅,擡手揮了揮自己身上的煙霧,走到衣櫃邊給她找衣服送進去。
浴室門開了個縫,邊晟覺得好笑。手指搭上門邊,“你開這麼點縫,衣服怎麼遞進來?”
“那你把頭轉過去。”雖說兩人什麼親密事都做過了,但要知道,談戀愛的情侶尚且有一個羞澀磨合期,他們雖然領了證,但算閃婚,恕她現在還沒辦法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地赤條條。
邊晟不打算現在逗她,畢竟下午還要出門,聽她的,轉過去頭,把衣服遞了進去。
白雨眠換上赴宴的裙子,坐在梳妝桌前準備化妝,邊晟則拿上衣服進去洗澡。
今天的裙子和配飾都是比較清麗知性的風格,白雨眠想要化個清淡點的妝容搭配。
她知道自己的五官很立體,這次特意把眉毛往淡了描,略去了修容,最後在唇彩上選擇了一個baby粉。
她沒見過彭學勇和朱慧,但有聽邊晟提過,自己也在網絡上搜索了一些資料。通過這些邊邊角角,白雨眠大緻拼湊出他們二人的形象。
不同于她印象中的商人形象,而是很真實立體的兩個前輩,是很有生活感的兩個人。
邊晟一向動作很快,今天不知怎麼,磨磨蹭蹭還沒出來。
白雨眠在外面等得百無聊賴,站起來到全身鏡前照照自己的着裝和妝容的适配度。
全身鏡斜後方就是浴室,剛站到鏡子前,就聽見浴室的開門聲。
邊晟穿好衣服,從裡邊走出來。
他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很久。
他見過她化着濃妝在街上哭鼻子的模樣,見過她素面朝天躺在床上瞌睡的模樣。今天這樣,卻是第一次見。
說不清楚哪裡不太一樣。明明是她,卻又不太像她。
“好看嗎?”白雨眠指着自己的臉,“這叫白開水妝。”
“什麼叫白開水妝?”直男如他,白雨眠見他果然蹙起了眉。
白雨眠想了好一會,畢竟沒有真的去百度過這個名詞,“我的理解是,自然幹淨的妝容,整體呈現一種清透感,類似于僞素顔?化了,但又沒化的感覺。”
“化了,又沒化?”他疑惑,“那不化不就得了?”
“……”白雨眠重新給他解釋,這個“妝盲”她非給他教會了不可,“那不行,你不覺得化完之後我的氣色更好嗎?素顔的話,皮膚肯定沒有這麼無暇。”
她往前湊近了點,讓他睜大他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是不是給人一種錯覺,是我本來就這麼好看,而不是我化了妝才這麼好看?”
她的臉湊近的瞬間,何屹那幾個字像魔咒似的在他腦子裡繞圈:陷進去了!陷進去了!陷進去了!
白雨眠看見他喉結動了下,抿了下嘴唇,心想,怎的,你還要吃了我啊?
這句破壞氛圍的話沒等她說出口,眼前的男人先開了口,“我覺得你素顔就很好看,氣色也很好。”
他想起床上微微出汗的白雨眠,細密的汗珠挂在她的額角,白皙的膚色染上绯紅,連呼吸都帶着波浪,怎麼就不比現在好看了?
當然,她現在也很美。但他更着迷那種時刻的她,那是隻有他才能看見的神情。
他蓦地低下了頭,在她不知道塗了什麼嘴唇上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