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即白跟柏昱才在陽台站定便聽見了樓下傳來的說話聲。
“我嫁給江即白!”
“成為方刻娛樂的老闆娘!”
“就可以光明正大關心自己家藝人也就是我偶像的行程啦!!”
少女聲音細麗軟糯,透着股天真無邪的勁。
聽着這莫名其妙的大膽厥詞,柏昱忍不住笑了一聲。
樓下女生真有意思,都不認識就這麼勇着要嫁給江即白了?
反觀那幾句話裡的主人公,眉眼冷淡事不關己,好似沒聽見那姑娘在打他的壞主意似得。
“阿故,你今年桃花不錯啊,明面上的,背地裡的,長輩介紹的,野路子的姑娘是争前恐後地來。”柏昱調侃。
“全給你了,要不要。”江即白沒什麼表情道。
“可别,我消受不起。”柏昱說罷,好奇問起正事:“今天這一場相親是第幾場了?鄒姨又用了三十六計中的哪一計才将你騙過來?”
“你覺得她需要用計嗎?”
柏昱對好友報以同情,“也是。”
據他所知,鄒姨隻有一招,就是威逼。江即白不去,她能拉着江叔叔一同去江即白公寓耗上兩天兩夜滴水不進來威脅江即白。
“說來今天也是巧,我剛跟人進來吃飯就看見你過來了,怎麼樣?要兄弟幫忙攪混水嗎?”柏昱見不得兄弟這麼悲慘,熱心道。
“不用。”手機在西褲口袋裡震動個不停,江即白看了眼手機,鄒女士在發微信不停催促讓他回包廂,他面無表情鎖屏手機,轉身往包廂走,“你忙你的事,晚上聊。”
柏昱道:“那行,“晚上還是老地方。”
“嗯。”
……
“小諾,來喝茶,即白碰到同事,有點事要聊,你别介意哈,他這就回來了。”
“好,謝謝伯母,您也喝點水,剛聽您說話,您嗓子好像有點不舒服,等明天我上門給您送些麥冬桔梗您養養嗓子。”
“你這孩子真細心,伯母先提前謝謝你了。”
包廂隻坐着兩人,年長點的女士穿着套明黃的重工新中式上衣,保養得宜的臉上妝容精緻。另外一個是位年輕女性,看起來二十出頭,米色桑蠶絲法式襯衫下是一件綢面裙,穿搭得體,臉蛋格外漂亮。
江即白推門進來時,兩人正聊得其樂融融。
“不用客氣伯母,這些都是小事——”随着門被推開,被稱作叫小諾的女生下意識擡眼看向門口,下一秒,她的話戛然而止。
鄒嘉蘊偏頭瞧了一眼女生,看見女生怔忪的模樣,她意料之中地笑了笑。
給江即白相了這麼多場親,鄒嘉蘊很少能看見有女孩子第一眼見到江即白不走神的。
她這個兒子長相太具有欺騙性了。
可嘴角那抹笑沒維持兩秒,她又微微惱怒地瞪向江即白。
這麼多場相親,但凡他點頭同意一個,她也不至于到現在還奔波在滿城相親角為他物色合适的女孩子。
女生叫夏諾,在來這裡之前她看過江即白的照片。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生活照,看起來像是鄒嘉蘊拿手機偷拍洗出來的,不普通的是江即白那張臉。
夏諾不關注娛樂圈,可看見照片的那一秒,她腦子裡想的卻是他比電視劇裡的男明星還要好看。
當時她想照片興許微修過,所以她做過心理建設,江即白本人要是比照片上醜點,她可以接受,但線下真的見了面,夏諾才恍然那張比明星還要晃眼的生活照跟他本人一比,還算是醜化了。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男人沒穿西裝,身上是款式簡單的白色襯衣和西褲,得體的剪裁将男人年輕挺拔的身軀修飾的剛剛好。他很高,起碼有185,走進包廂後,他沒具體看向誰,隻走到桌子旁,沒什麼表情地拉開椅子坐下。
他坐姿不算端正,後背靠着椅身,手臂搭在扶手上,帶着幾絲懶怠,像是由于昨晚睡眠不足,又像是剛從一場高精力需求的實驗上下來。
夏諾知道他目前在甯大讀博,每天要泡實驗室開組會,還要抽出時間幫出家的大哥管理一個規模不小運轉正常的娛樂公司,他精力不足屬實正常,夏諾沒往對方不願意相親這一塊上去想。
鄒嘉蘊看出兒子的情緒,怕夏諾多想,忙介紹:“即白,這是你夏叔叔的女兒夏諾,人現在在中醫館工作,你之前總是睡眠不好,一會讓夏諾給你把把脈。”
随後拉住夏諾的手,熱情道:“小諾,這是我兒子,江即白,你喊他即白就行。”
夏諾被鄒嘉蘊抓住手,她才從江即白的臉上回過神。
些微羞赧附上心頭,夏諾輕咳一聲,看向江即白,“你好。”
“你好。”江即白語氣冷淡。
按理來說“紅娘”鄒嘉蘊此刻就該找個蹩腳的理由離場了。
但她沒有。
這麼多天這麼多場相親,她早已摸透江即白了,隻要她前腳離場,後腳這人就能把女孩送回家。
他還不親自送,網上叫一輛專車就把人打發了。
好像别的異性坐他的副駕就能自動觸發綁定結婚證的隐藏功能似得!
鄒嘉蘊打定主意今天要陪同全程。
她笑眯眯地打算找個合适話題讓兩人進入聊天狀态時,她兒子這次罕見地主動開口了。
“您不走嗎?”江即白看向她。
鄒嘉蘊投過去一個疑惑并警戒的眼神。
江即白沒什麼表情道:“既然是相親,您就别做電燈泡,我跟夏小姐單獨聊。”
鄒嘉蘊警惕心倏地一下子拉滿。
與往有異必有妖。
這兒子絕對的不安好心。
她對江即白的話不為所動,還打算按照原計劃找個理由繼續留在這,餘光卻瞥見身邊的夏諾臉一下變紅,雙手捧着杯子低着頭表情腼腆地一個勁抿茶水。
明顯是害羞。
鄒嘉蘊又遲疑起來。
實話實說,今天的夏諾比之前任何一場相親的女孩子都要漂亮,身高身材和氣質都格外拔尖,國際超模有的她有,超模沒有的她也有,興許兒子喜歡這種禦姐身材甜妹氣質的?
要是自己在場,本就話少的兒子再拘束着不講話,錯過了這場姻緣怎麼辦?
鄒嘉蘊一番思量也不過幾秒鐘。
她決定賭一場。
她拎着愛馬仕起身,笑着道:“那行,你們年輕人聊。”
夏諾放下杯子,跟着起身,“那阿姨您……路上小心。”
“好,你坐你坐。”鄒嘉蘊揮手讓夏諾坐下。她往門口走,路過江即白時,她又不放心地停了下,低聲警告道:“你小子今天給我好好聊,要是再搞砸,今天晚上我跟你爸就絕食給你看!”
江即白說:“會好好聊,您放心。”
話都說到這,鄒嘉蘊隻能幹脆走了。
她前腳剛關上包廂的門,後腳包廂裡就有人說話了。
兩人同時開口。
“還沒點菜——”
“夏小姐。”
他的聲音年輕,低沉又富有磁性。夏諾立即看向江即白,很有眼色地停下話頭,應聲:“嗯?”
“我母親應該沒跟你說過。”
夏諾眨了眨眼,接話:“什麼?”
“我有隐疾。”
鄒嘉蘊訂的酒店是七星級,包廂隔音很好,所以,江即白平靜的聲在包廂裡特别清晰。
夏諾愣住了。
她腦子無法立即對江即白的話做出反應。
江即白也沒有催促。
幾秒後,夏諾勉強抿出一個笑,“江先生,你在開玩笑嗎?”
江即白:“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
夏諾不說話了,她看向他,目光落在他右手臂上,他襯衣袖口是解開的,襯衫往上翻了兩折,一截勁瘦鋒利的手臂露了出來,他腕部沒有帶商務名表,而是一副黑色運動表帶的智能手環。
“我可以給你把下脈嗎?”夏諾說着起身,靠近他,“我是中醫。”
江即白面無表情,“别離我太近,我對香水過敏。”
夏諾今天噴的香水是香奈兒5号香水,淡香水,并不濃郁,也沒什麼易導緻過敏的成分存在。
她抿着唇坐回去,看着江即白愣了兩秒。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江即白身上那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剛才沒發覺好像是因為他一進來,過人的長相和身上那股特别的氣質率先蠱惑了她,讓她忽略了男人從進來時就滿身生人勿近的冷感。
夏諾笑不出來了,江即白對她沒意思,也不想聊,很明顯了。
她心裡不好受,也無法接受。
她長得很漂亮,臉蛋身材近乎沒有缺陷,從小到大追求者很多,可面前這個男人卻對她沒絲毫興趣。
夏諾起身拿起包,步伐很快地往外走。
華倫天奴的細高跟踏在昂貴的地毯上發出很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