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卸了力,被人翻身按住。愉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這麼可愛。”
裴仰白着一張臉,差點被氣暈。
盛燎讓他看自己帶在左手上的手串:“好久沒見你了,一直帶着它。你猜我戴着它做了什麼。”
裴仰看着他。
瞳色淺,唇色也淺,冰天雪地裡找不出一點豔色。
盛燎自問自答,“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我手做什麼,它就跟着做什麼。”
裴仰再不喜好那方面的事,也知道他在說什麼,冷靜表情有了裂縫。
盛燎詢問:“可以嗎?”
“不行。”
盛燎失笑:“放心,我都是用右手。”
“你。”
盛燎詫異:“你寫字不是用右手?”
裴仰頓了頓。
空氣安靜許久。
盛燎無辜臉:“嗯?”
“…………”
盛燎:“想什麼呢你,思想真不健康。”
這人太瘦了,好像玻璃做的,一碰就會碎。
盛燎一直虛撐身體,沒壓到他,單手往上扣着他兩隻手腕:“你猜我會對你做什麼?”
裴仰:“少說廢話。”
他瓷白肌膚被倉庫燈渡上層光,絨毛似乎都能看清。
盛燎心裡一動,戳了下他臉蛋。
滑的。
淺淡瞳孔放大了些。
不可思議,反應過來又有些愠怒。
盛燎又戳了一下。
不是硬邦邦的冰塊。
像Q彈的雪白年糕。
蒼白臉頰覆上薄紅。
他再戳戳額頭。
裴仰胸膛起伏,看上去快被氣暈了。
盛燎還在找有什麼能戳的地方。
裴仰:“你等着。”
盛燎撓了撓下巴,故意逗他:“有雙下巴。”
裴仰羞惱,别過臉。
“哭了?”
盛燎湊過去看,哄着,“這種小事有什麼好哭的?”
“放心,不會告訴别人。”
他逗上瘾了,“你不喜歡笑是不是害怕暴露雙下巴。”
裴仰腦袋重重碰過去。
靠。
盛燎頓時眼冒金星。
真的怕他了。
怎麼想到拿腦袋碰别人的?
之前鼻梁就是被他拿鐵頭撞的。
現在腦袋又遭罪。
盛燎手掌包住沖來的拳頭:“喂!來真的。”
他們貼得近,盛燎甚至能感覺到這人胸膛起伏的弧度,随着呼吸變化着。身上是那種冬夜冷霜的氣息,帶着清淡涼意,冷白脖間布着淡青色血管。
裴仰牙根磨了磨。
“又想咬我是不是。”
盛燎控訴,“你這個暴力狂,那天就是這麼對我的。”
裴仰:“意外,不要提。”
盛燎終于抓住他小辮子,“你承認是你了。”
“是我,所以呢。”
他這麼坦然,倒顯得一直糾結那件事的盛燎斤斤計較無理取鬧。盛燎頓了下,很快就理直氣壯,“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裴仰:“需要說什麼。”
盛燎:“我,我……都變紅了,又紅又痛。”
裴仰沒聽懂:“什麼。”
盛燎側過臉不看他,小聲說,“你用什麼了你知道。”
一貫冷靜的臉有了微妙裂痕,耳朵控制不住變得血紅。裴仰忍了忍:“能不能要點臉。”
他正想讓身上的人滾下去。盛燎已經開始發難了:“那可是我初夜。”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
“我戀愛都沒談過。”
“你有沒有心?”
“你知道你在床上多兇嗎?我那裡本來很好看幹淨,被你用了一晚上慘不忍睹,現在都沒緩過來。”
裴仰既惱怒又崩潰,臉又紅又白,脖頸沾了紅意。
他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麼不知羞恥!
公然把這事放在明面上讨論。
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又想鑽進去前把人揍一頓。
盛燎:“不管怎麼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你有點良心的話就自己看着辦吧。”
他站在道德制高點,理直氣壯,咄咄逼人,裴仰這種話本來就少老實小孩根本不是對手,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盛燎:“要是在古代,我就要被浸豬籠了,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有。”
盛燎還沒來得及高興,聽到裴仰說,“痛快。”
“……”
盛燎:“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這幾天我因為你給我留的心理創傷食不下咽,胸口堵悶,腦袋犯暈——”
雖然胃口不好,但氣血還是很足,說話時嘴唇一張一合,像紅寶石。
不是紅寶石。
因為裴仰摸了一下,是軟的。
空氣突然靜得可怕。
像是聒噪亂響的老式收音機突然卡帶了。
裴仰總算得到說話的機會,直指問題關鍵:“為什麼你房間密碼是我生日。”
如果不是他生日,就不會打開門。
沒有打開門,就不會當成自己房間。
沒當成自己房間,就不會上錯床,不會發生那種事。
盛燎還在持續卡帶,停留在上一幕,上下嘴唇碰了下,像是在感受什麼東西,終于蹦出一個:“我……那幾個數隻有你能用?”
裴仰:“那又不是什麼吉利數字。”
“怎麼不吉利了。”
盛燎脫口而出,又看向别處,“你懂什麼,這是我的策略,誰能猜到我密碼是你生日,還不是為了安全?”
裴仰不懂他的腦回路,正想反駁。
盛燎:“現在是質問這些的時候麼?我好心收留走錯房間的你,你倒打一耙。”
裴仰:“你的好心就是把我做暈。”
他越想越氣,“甚至半夜醒來還看到你在折騰我。”
“?”
盛燎:“我在上藥好不好?你摸着良心說,醒來沒覺得好一些?”
裴仰面無表情:“髒手拿開。”
盛燎手從他心口挪開,不好意思:“雖然你冷冰冰的,但良心是燙的。”
裴仰閉了閉眼。
盛燎聲音輕輕散開在空氣中:“哎,你好像又瘦了,也高了點。”
“……”
敲門聲突然響起,咚咚好幾聲。
他倆下意識分開距離。
身下的沙發不堪重負響了幾下。
敲門的人說:“動靜小點,别把我沙發搞塌了!”
“……”
出去後,盛燎拿冰敷臉頰。
林語擔心自己這金小腿:“這是怎麼了。”
盛燎:“沒什麼。”
裴仰在旁邊制作本月預算表。
林語:“小仰,倉庫門關好了嗎?”
裴仰:“嗯。”
林語:“關好了就行,不然又有人去裡頭颠龍倒鳳!”
“什麼。”
“你不知道嗎?”
林語說起來就生氣,“剛才有人在倉庫亂搞!”
裴仰不解。
“就在剛才,有人告訴我倉庫有動靜,我過去一聽,你猜怎麼着!竟然有對野鴛鴦在裡頭做那種事!”
“把我這地方當什麼了,光天化日,就這麼不顧禮數!”
“其實可以理解他們愛得深沉,但樓上有房間,非要在倉庫裡亂來!不知道在找什麼刺激。”
裴仰本該按鍵盤的手指停留在半空,沒按下去。不知是不是錯覺,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些,還帶了點紅,淡花奶油摻了草莓。
幾秒後,發紅手指動了動,繼續按鍵盤。
林語突然想到什麼,心裡一驚:“你剛才去倉庫拿東西,不會看到了吧?”
裴仰:“沒有。”
盛燎:“他沒有。”
裴仰:“……”
“那就行。”
林語松了口氣。
裴仰端莊自持,潔身自好,肯定受不了這種龌龊事。
幸好沒污染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