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空氣循環通風系統做得很好,氣候不會太潮濕,也沒什麼異味。
是個純天然氧吧。
有光透過細碎的枝桠散落在他身上,随着秋千的搖晃晃了下他的眼。
木久川眯眼擡頭去望光的來處。
這裡的陽光通過折射到達他這裡,溫和又安全。
這也是木久川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陽光。
他正盯着那枝桠交錯間的細碎金光看得出神,身後草叢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他回頭,一顆毛茸茸的羊駝腦袋從草叢裡探了出來,頂着十分時髦的二八偏分發型,跟他大眼瞪小眼。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羊駝嚼動的嘴皮子頓了一下,似乎在判斷眼前這玩意兒是個什麼物種。
盯着盯着,木久川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發型不錯,還是錫紙燙呢!”
然後呸的一下,木久川同學喜獲羊駝口水洗臉服務,那口水裡還帶了沒嚼完的草葉子。
木久川閉眼躲了一下,再睜開,始作俑者已經縮回草叢裡,不見了蹤影。
木久川無奈,隻好暗自吃癟,默默掏出紙巾擦臉和衣服,順帶着嘟囔了一聲:“沒禮貌。”
整理好自己,木久川百無聊賴地打量起四周。
林子裡幽暗涼爽,是夏天避暑的好去處。
四周高聳的林木形成天然的屏障,圍着中間四四方方的小石桌,簡直安全感滿滿。
忽然他耳朵動了一下,聽到前方某處傳來一個婦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字句被哭聲切碎,連不起來。
但依然能從“傻孩子”、“想不開”、“媽媽”之類的隻言片語裡拼湊出個大概。
木久川推測,林薄閑說過的心理診療部,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他想循着聲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或許他能幫上什麼忙。
正要起身,耳邊就傳來林薄閑的聲音:“喲,花仙子啊。”
木久川扭頭,見不知何時走近的林薄閑,正雙手環胸,閑閑地靠在秋千旁的樹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木久川表情嚴肅道:“你聽到了嗎?有人在哭。”
林薄閑斂去笑容,朝四周望了望:“什麼都沒有啊。”
木久川望着聲音來處,靜立凝神,默了片刻道:“有,又有了。”
這次隻有傷心欲絕的哭聲,似是那婦人在掩面痛哭。
那哭聲,非傷到内心最深處不得有。
林薄閑望着他看的方向道:“哦,那邊兒是心理診療部,每天都有人尋死覓活的,有哭聲很正常。不過你這耳朵有長進啊,心理診療部離這兒還有段距離呢,這都能聽見。”
木久川:“隻對特定的聲音敏感罷了。”
林薄閑點頭嗯了聲,說了句的确。
過了會兒木久川才反應過來,什麼叫有長進?
他以前的五感比現在弱嗎?
林薄閑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看着林薄閑在前面帶路的背影,試探道:“我的這些能力,林隊可還滿意?”
林薄閑頭也不回,步履飛快:“滿意,怎麼不滿意,簡直意外之喜啊。”
“那我有進步嗎?”
“進步很大啊。”
“比起其他隊員呢?”
“各有所長、左膀右臂。”林薄閑語氣裡帶着一點自豪。
“那比起以前的我呢?”
林薄閑腳步一頓,片刻後轉過身來,似笑非笑道:“你是說,在淵獄裡的時候嗎?”
木久川直視他的眼睛,道:“比那更早之前呢?”
話音落,林薄閑漆黑似淵的雙眸一點一點深下去,緩緩勾起了唇角。
“你的以前,我怎麼知道?”
他的回答從容不迫、無懈可擊,但是那雙眼裡,明顯是清楚他在問什麼的。
“那你知道,我隻對特定的聲音敏感,是什麼意思嗎?”木久川又問。
林薄閑朝下撇了撇嘴角,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
“是嗎?”木久川緩緩笑了起來:“那你剛剛,為什麼說——的确?”
林薄閑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