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距離實驗室很近，葉時禮快步走到電梯前，按下電梯。

曲央之今晚喝了點酒，又剛睡醒，一時被葉時禮的話弄得有點懵，沒來得及反應。起身後還被椅子絆了一下，轉眼間電梯已經下去了。

曲央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電梯速度怎麼這麼快，他有些後悔之前投了一大筆錢給研究所更新設備了。

他等電梯上來再下樓時，四周已經不見葉時禮的身影了。無奈之下，曲央之隻好先回酒店。

之前過來的時候，他本想着纏着葉時禮，在他家過夜的，所以他也沒讓司機大半夜的等他，結果根本就沒有想過葉時禮會直接抛下他一個人走了。

這邊是新開發的城郊，除了背後的研究所以外，隻有零星的建築，更别說人影了。

曲央之看了一下打車軟件，這裡離市中心很遠，又是深夜，根本沒有幾輛車。曲央之隻好打電話給司機，心想到時候要記得給司機算加班費。

等了一會兒，司機的車還沒有到，卻有一輛陌生的車在曲央之的面前停了下來。車窗落下，露出一張平易近人的臉，朝着曲央之微笑着打招呼：“你要坐車嗎？”

曲央之下意識謹慎地往後退了一步。面前這位路人司機頭發亂糟糟的，像是剛從被窩裡出來，而且自己沒看錯的話，他身上皺巴巴穿着的是一件睡衣。

“我不是壞人……”話剛說出口，那位司機自己反倒先笑起來。

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曲央之一臉無語。

對方笑完，清清嗓子，語氣變得認真了一點：“你現在就可以在網約車平台上下單，然後我接單。我還可以給你看身份證，車牌随便看随便拍……”

“我已經下過單了，沒有人接。”曲央之道。

“啊——”那人動作誇張地拍了一下腦袋，“抱歉，我忘記開啟接單了。”

曲央之：“……”不是，他這樣真的能掙到錢嗎？該不會是經常拍腦袋，把腦子給拍壞了吧？

上車之後，曲央之借着系安全帶的動作，透過車窗往外看。外面四周一片靜谧，隻有研究所門口的燈光亮着，但燈光輻射的範圍有限，往道路更遠處延伸時，燈光漸漸黯淡至消失，曲央之隻能辨認出樹木模糊的剪影。

他收回視線，抱緊手中的薄毯，安靜坐好。

車子開動，離開研究所跟前的路面，拐過一個彎，徹底看不見之後，葉時禮才從研究所旁邊的大樹背後走出來，朝附近住宅公寓的方向走去。

車上，曲央之注意到，這位奇奇怪怪的網約車司機時不時會打量他幾眼，目光裡倒是沒有其他不好的意味，隻是除了常見的驚豔，還多了藏不住的八卦好奇。

果然，沒過多久，Bete便開了口：“可以冒昧問一下嗎？你住在市中心的國際酒店，為什麼大晚上的會跑到這邊來？”而且還抱着一條小毛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Bete眼裡神采奕奕，八卦意味十足。

曲央之早就聽說過，有一些網約車司機接客不是為了掙錢，而是想在車上聽客人的各類故事。但曲央之現在沒什麼心情聊天，隻敷衍了一句：“找朋友。”

周少康有些遺憾地喃喃了一句：“隻是朋友啊……”曲央之眼神微凝，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周少康沒有察覺，心裡猶自嘀咕着，他們這做朋友的可真夠特别的。葉時禮不願意走個幾分鐘的路程回家開車出來親自送人，偏偏又要打電話給他，讓他從被窩裡爬起來，開車過來打着網約車司機的旗号，拐彎抹角地送人回酒店。

認真回想，這還是葉時禮第一次有事請他幫忙，還是一個這麼奇怪的忙。

*

到了曲央之訂下的國際酒店，周少康語氣歡快道：“酒店到了，下車吧。”

曲央之解開安全帶，跨着大長腿走出去。周少康看着他正要關上車門，忽然，曲央之抓着車門的手一頓，矮身微笑道：“是葉時禮讓你過來的吧，多謝啦。”

周少康瞪大眼睛，滿臉錯愕：“你怎麼知道 ？！”

曲央之站直了身，眉眼彎彎，酒店璀璨的燈光落在他的眼眸上，細碎地閃着光，笑得惬意：“本來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

周少康一口氣差點沒順過來。

曲央之拿出手機，“來，我們加個微信，以後方便繼續坐你的車。放心，我會給你五星好評的。”

誰稀罕你的五星好評啊……周少康心裡暗自發苦。

确定曲央之進入酒店之後，周少康點開葉時禮的微信，編輯發送：“人已經送到了，但我也已經暴露了。[中彈身亡.jpg]”

可是這事也不能怪他啊，任誰大晚上的原本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打遊戲，突然被人叫出來做這種差事，又不是專業演戲的，被看出來也很正常吧。

*

為了方便做實驗，葉時禮在研究所附近租了個小公寓，離研究所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鐘就能到了。

洗澡洗頭出來，昏沉了幾乎一個晚上的腦袋終于輕松了一點。往日裡，如果沒有守在實驗室的話，這個點他洗澡過後就會直接去休息。

但今晚卻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