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學院的秋陽穿透圖書館三樓的玻璃穹頂，在理論物理閱覽區投下斑駁的光斑。空氣裡漂浮着舊書頁的微塵味，以及若有似無的雪松基調中和噴霧——這是Beta管理員為平衡高階Alpha與Omega無意識逸散的信息素所做的日常維護。

顧珩合上手邊的《空間曲率實驗數據彙編》，起身時肩胛骨帶動的氣流本該裹挾頂級Alpha“熾霄”的灼熱信香，卻被他用近乎軍事化的自制力鎖在腺體深處。作為顧氏集團的繼承人，他從小被灌輸“信香即求偶鐵律”：公共場合釋放信香等同無禮宣言，而未經允許的信息素侵擾，在《聯邦ABO行為準則》裡與性侵犯同列。他走過期刊架時，眼角餘光掃到窗邊那個熟悉的身影——沈星遙正低頭批注，月白色高領針織衫将後頸腺體遮得嚴絲合縫，唯有幾縷墨發垂落額前，在陽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

沈星遙指尖的銀筆頓在《量子物理躍遷模型》的方程式旁，書頁空白處已用極小的字體寫滿推演。他并非沒有察覺顧珩的靠近——頂級Alpha特有的壓迫感，像無形的聲波般震蕩着空氣。但他沒有立刻擡頭，隻是将鋼筆轉了半圈，讓冰涼的金屬觸感平複微跳的太陽穴。“寒月引”信香被他用多年訓練出的定力收束得滴水不漏，唯有在情緒劇烈波動或生理周期時才會失控——比如此刻，因顧珩投來的視線，後頸腺體處傳來一陣極細微的酥麻感，像有根細針在輕輕挑動神經。

“沈同學。”顧珩的聲音低沉，帶着Alpha特有的磁性，卻刻意放輕了語調。他停在閱覽席半步之外，目光落在沈星遙标注的“信息素頻率共振參數”上，瞳孔微縮，“你在研究‘寒月引’與量子糾纏态的關聯？”這個方向太過大膽——學界默認信息素屬于生物化學範疇，而沈星遙卻試圖用物理模型解構Omega信香的釋放機制，這幾乎是在挑戰“信香即求偶本能”的社會共識。

沈星遙放下鋼筆，身體微微後傾，拉開安全距離：“學術本就不該被ABO身份框定。如果發情期的信香釋放能被量化為‘特定頻率的能量場躍遷’，那标記行為是否可以類比為‘信息素量子态的坍縮’？”他迎上顧珩的視線，瞳孔裡映着窗外的天光，“顧學長覺得，這種假設很荒謬？”

圖書館深處傳來古籍管理員推cart的滾輪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顧珩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聲，那笑意未達眼底，卻讓他周身的壓迫感松動了些：“荒謬？不。隻是敢把Omega發情期比作‘量子坍縮’的人，整個北辰學院你是第一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沈星遙因激動而微抿的唇，“就像沒人敢在公開場合，用‘寒月引’的頻率模型挑戰學界權威。”

沈星遙的心猛地一跳。他沒記錯的話，現任聯邦信息素研究院院長，正是顧珩的外祖父。顧珩這句話，究竟是警告，還是……認同？

“嗡——”沈星遙的光腦突然震動，是設置好的抑制劑提醒。他下意識摸向口袋，指尖觸到冰涼的藥盒，這才驚覺後頸腺體處的異樣感不知何時已蔓延至脊椎。不好，是抑制劑即将失效的前兆！他必須立刻去醫療室。

顧珩顯然也察覺到了變化——沈星遙周身的空氣仿佛突然凝結，那股被嚴密封鎖的“寒月引”正透過皮膚縫隙，逸散出極淡卻極具穿透力的一縷。清冽的月光氣息裡，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甜意，像雪夜裡突然綻放的臘梅，瞬間勾動了顧珩血脈深處的“熾霄”。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信香在腺體裡躁動，如同被喚醒的猛獸，渴望回應那縷清冷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