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沈星遙是被胃裡絞碎般的疼痛驚醒的。
雪松味的宿舍裡,顧珩的呼吸聲均勻而沉穩,Alpha的信息素像溫床般裹着他,卻捂不住突然翻湧的腥甜。他猛地坐起,睡衣領口瞬間被冷汗浸透,胃壁撕裂的痛感讓他眼前發黑——母親傳來的紫藤花信息素在腺體裡瘋狂震顫,卻壓不住舊傷複發的兇猛勢頭。
“唔……”他捂住嘴踉跄下床,拖鞋在地闆上拖出細碎的聲響。沖進洗手間時,鏡面映出他蒼白如紙的臉,紫眸裡浮着病态的潮紅。門鎖“咔哒”扣上的瞬間,胃酸混合着血液沖破指縫,暗紅的液體濺在白色瓷磚上,像驟然綻放的紫藤花。
“又……複發了……”他撐着洗手台幹嘔,聲音嘶啞得不成調。周明遠給的胃藥就放在鏡櫃最上層,他顫抖着夠到藥瓶,白色藥片混着自來水灌進喉嚨,苦澀在舌尖蔓延。安眠藥是備用的,此刻卻成了唯一能讓他在顧珩醒來前昏睡過去的救命稻草——他不能讓Alpha看到這幅模樣,不能讓雪松味染上他的血腥氣。
五片安眠藥吞下,意識像被投入冰湖的石子般迅速下沉。他扶着牆壁往卧室挪,腳步虛浮得如同踩在雲端。後頸的共振花突然發燙,母親的信息素傳來尖銳的警示,眼前卻已開始走馬燈般閃過車禍碎片:扭曲的紫藤花發卡、父親冰冷的眼神、顧珩抱着他沖出雨幕的背影……
“頭好暈……好痛……”他靠在門闆上滑坐下去,指尖在地上劃出血痕,“媽媽……我是不是……可以來陪你了……”
紫藤花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暴漲,與安眠藥的藥效激烈沖突,腺體像被塞進了高速旋轉的共振儀。他掙紮着爬起來,撞開卧室門時,顧珩的雪松味猛地收緊——Alpha似乎被驚動,翻了個身含糊地喊:“遙遙?”
“别……醒……”沈星遙用盡最後力氣爬上床,蜷縮進顧珩懷裡。Alpha下意識地用信息素圈住他,雪松的暖意裹住他冰涼的身體,卻擦不掉他嘴角殘留的血迹。那血珠沾在顧珩的雪松紋睡衣上,像枚突兀的朱砂痣。
“顧珩……”他喃喃開口,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紫眸半睜半阖,“對不……住……”
嘴角卻揚起一抹極淺的笑,像卸下了千斤重擔。母親的信息素在他眉心最後一次輕顫,仿佛在說“别怕”,随即與安眠藥引發的假死狀态徹底融合——心跳驟降到每分鐘30次,呼吸細若蚊蚋,腺體頻率跌至儀器無法檢測的臨界值,後頸的共振花失去所有光澤,宛如枯萎的标本。
顧珩在淩晨四點準時醒來,習慣性地用信息素探向身邊人。
下一秒,雪松味信息素驟然凍結。
懷中人的身體冷得像塊冰,皮膚毫無血色,嘴角幹涸的血迹刺得他金瞳驟縮。“沈星遙!”他猛地坐起,指尖顫抖着探向少年的頸動脈——那裡隻有若有似無的搏動,幾乎等同于無。
“遙遙?醒醒!”顧珩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恐慌,雪松味信息素如海嘯般席卷整個房間,撞得窗戶嗡嗡作響。他抱起沈星遙時,少年的頭無力地垂在他臂彎,紫發散落,遮住了半張毫無生氣的臉。
“周明遠!林霧!”通訊器被他捏得變形,雪松熊的暴烈信息素讓頻道裡的電流聲都在發顫,“立刻來A棟307!遙遙他……他沒有呼吸了!”
三分鐘後,周明遠撞開房門,頻譜儀摔在地上都來不及撿。林霧的布偶貓耳瞬間炸毛,尖叫着撲到床邊:“遙哥!你醒醒啊!别吓我!”
周明遠的手按在沈星遙頸側,瞳孔地震:“心跳30!呼吸8!體溫27度!這是……假死狀态?!”他抓起沈星遙的手腕,看到針孔狀的藥痕,立刻翻開醫藥箱,“安眠藥過量+胃藥沖突!他用了高劑量鎮靜劑強行壓制腺體!”
顧珩的雪松味信息素瘋狂湧入沈星遙體内,試圖喚醒那沉睡的紫藤花頻率,卻隻觸到一片死寂的冰原。他看着少年嘴角那抹詭異的微笑,心髒像被無形的手攥緊,金瞳裡翻湧着毀滅般的風暴:“為什麼……為什麼不叫醒我……”
洗手間的瓷磚上,暗紅的血迹還未完全幹涸,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藥瓶滾落在地漏旁,安眠藥的瓶口敞開着,像一張無聲控訴的嘴。顧珩彎腰撿起藥瓶,指腹擦過标簽上的“慎用”二字,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吼,雪松味信息素在暴怒中化為實質的冰晶,将整個房間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他不知道,沈星遙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最後感受到的是顧珩懷抱的溫度,是雪松味信息素焦急的呼喚。那聲未說完的“對不起”,藏着少年怕被抛棄的惶恐,也藏着他以為的“解脫”。而此刻,這場由藥物引發的假死迷局,正将雪松與紫藤的共振,拖入前所未有的生死邊緣。
林霧的抖音賬号在急救室外更新了條僅粉絲可見的動态,畫面是沈星遙躺在病床上的蒼白側臉,配文隻有顫抖的兩行字:“遙哥假死了……顧少的雪松味信息素把醫院的儀器都凍壞了……求求老天爺,讓紫藤花快點醒過來吧……”
意識沉入黑暗的第七個小時,沈星遙在一片紫藤花雨中睜開眼。
母親穿着他記憶裡最常穿的淡紫色旗袍,發間的發卡随花瓣輕顫,伸手替他拂去肩頭的花屑。"遙遙不怕。"她的聲音混着信息素的溫柔,将他攬入懷中,"媽媽知道你累了。"
沈星遙埋在母親頸窩,紫藤花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潰散:"媽媽......我好痛......不想醒了......"胃裡的絞碎感、喉間的血腥味、顧珩懷抱的溫度在夢境中交織,他看見自己躺在病床上,顧珩的雪松味信息素像瘋了一樣往他身體裡灌,卻隻換來儀器單調的鳴響。
"傻孩子。"母親指尖擦過他後頸的共振花,那裡本該有顧珩的雪松紋,此刻卻隻剩枯萎的紫藤脈絡,"你看——"
場景驟然切換到車禍雨夜。母親的車撞上防護欄的瞬間,沈星遙看見副駕駛座上放着他要的草莓蛋糕,包裝紙印着紫藤花圖案。"不是你的錯。"母親的聲音在撞擊聲中清晰傳來,"是媽媽沒看清路,是媽媽想快點回家陪你。"
畫面又跳到父親家暴的夜晚。年幼的他縮在衣櫃裡,聽着外面家具碎裂的聲響,母親突然撞開櫃門,用身體護住他,手腕上的舊疤滲出鮮血。"遙遙閉眼。"她的信息素裹住他,"媽媽在,誰也傷不了你。"
"可是媽媽......"沈星遙在夢境中哭喊,"我還是讓你走了......現在又要讓顧珩......"
紫藤花雨突然變得冰冷,母親的身影開始透明。"顧珩那孩子......"她的信息素帶着欣慰的暖意,"雪松味很穩,他會接住你的。"場景再次切換,他看見顧珩跪在病床前,金瞳裡是他從未見過的絕望,雪松味信息素在他身體周圍凝成巨大的守護結界,每一道光帶都寫着"醒醒"。
"他比你想的更堅強。"母親的指尖點在他眉心,"還記得落英星的共振之樹嗎?雪松和紫藤是共生的,你枯萎了,他也會跟着倒下。"
沈星遙猛地擡頭,看見夢境深處,顧珩的雪松味信息素因過度消耗而出現裂痕,Alpha的嘴角溢出鮮血,卻仍固執地往他體内輸送能量。"顧珩......"他失聲喚道,紫藤花信息素在夢中第一次出現複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