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也在聽。
聽到這話,許佳禾感覺心跳得更快了。自覺作為主持人這時候沉默不太合适,于是她偷偷咽了咽口水。
明明大腦幾近空白,卻仍舊維持着一絲理智,給出回應。
“嗯…我聽到了。”
這是她職業生涯以來第一次結巴。
伴随而來的,是耳畔男人幾不可聞的一聲低笑,仿佛帶了某種安撫人心的溫度。
用隻有兩人聽見的音量。
許佳禾眸光微微搖曳,須臾,彎了下唇。
“好甜哦!”一樹拿出一貫的耍寶技能,整個人像是瞬間掉了電量,故作誇張地說道:“但是你倆要不哄一下我呢?不然我真的很想罷工啊!”
許佳禾失笑,剛想張口說點什麼,就聽見柏梵不緊不慢地再度出了聲。
“嗯,為什麼?”
男人的語氣極為認真無辜,像是關心,又像是真的很好奇,幾秒後才慢條斯理道:“難道你的女朋友不會接你下班嗎?”
“……”
許佳禾瞳孔微放,呆呆地眨了眨眼。
她僵硬地轉過頭,瞧了眼身旁欲哭無淚的一樹,又瞥了眼滿屏不約而同飄過的綠茶彈幕,無奈扶額。
“……”
還真是名至實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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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結束後,許佳禾驅車直奔恒豫。這條路線她過去一年開了無數遍,不是去搗蛋,就是去拎人吃飯,總歸是被包容的那一方。
這還是第一次,她以一種“家屬”的身份踏上這條路,好像隻要一想到永遠有個人在終點等她。
心情就變得澎湃而又微妙。
果不其然。
剛在公司樓下停好車,她就透過擋風玻璃,瞥見了立在不遠處的一道欣長挺拔的黑色身影。
像是特意在這裡等她。
許佳禾揚起嘴角,一把推開車門,小跑着撲進男人溫熱寬厚的懷裡。
柏梵提前張開雙臂,穩穩接住她。待身形平穩,立刻将許佳禾沁了涼意的指尖攏入大掌,聲線低醇且緩:“怎麼也不戴條圍巾再出來?”
說這話時,他脖頸間的那條藏藍色圍巾已然易了主。
許佳禾心滿意足地聳了聳肩,将下半張臉埋進圍巾,任由鼻尖充斥着男人身上熟悉好聞的烏木香。
她仰起頭,彎了彎眼,理直氣壯道:“急着接男朋友下班去過情人節嘛!”
“……”
柏梵輕笑,實在拿她沒辦法,擡腕胡亂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頂。
“我還沒問你呢,”許佳禾手指鑽進黑色大衣裡,隔着毛衣戳了戳男人堅硬的腹肌:“怎麼想起來過來連線的?還說了——”
見她欲言又止,柏梵挑眉:“?”
“那麼多肉麻的話!”
“……”
柏梵彎唇,任由那隻調皮的纖纖玉手在腰間作亂,替許佳禾捋了捋鬓邊的碎發,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總要告訴别人‘名花有主’。”
聽到最後四個字,許佳禾睫毛撲閃,陷在圍巾裡的臉紅了紅:“哎呦,怪不好意思的!”
誰料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一本正經地補充了句:“我說的是我。”
“……”
“你——”許佳禾愣怔兩秒,等反應過來,氣得想打人。
柏梵将小姑娘呆萌的小表情盡收眼底,順從地承受着她不痛不癢的拳頭,而後将人圈進懷裡,笑意疏懶:“傻瓜,逗你的。”
“……”
許佳禾本來也沒生氣。她輕哼一聲,順勢将臉埋進男人溫暖舒适的毛衣裡,傲嬌地蹭了兩下。
她很喜歡和柏梵擁抱,也很享受這樣安靜親昵的時刻。
尤其是在雪意降臨的冬日。
仿佛這一刻。
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所以依偎,所以貪戀。
由于情人節和除夕相鄰的緣故,周邊街道被各種浪漫又喜慶的裝飾物點綴着。彼時華燈初上,節日氛圍顯得越發濃郁。
許佳禾懶懶地趴在柏梵身前,良久才再次有了動靜。
她動了動腦袋,視線劃過男人輪廓深刻的喉結,擡眸看去:“明天有空嗎?”
聞聲,柏梵下意識嗯了聲。
随即想到明天是什麼日子,他眼睑低垂,對上那雙嬌憨明潤的雙眸,聲線溫沉:“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
許佳禾彎起唇角,目光輕輕描摹着男人深邃的眉眼。片刻,尾音微微上揚,一字一頓道:“帶你去見見你嶽父。”
“……”
聽到她的話,柏梵神色稍怔。下一瞬,眸底好似初春消融的冰雪般,慢慢浮上星星點點的光。
兩人都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
柏梵的眼神柔軟至極,沒說話,隻是格外專注地看着眼前牽動了他數年心緒的女孩,像是在隐晦地确認着什麼。
許佳禾也不扭捏,俏皮擡眉,認真回視着他,嘴角笑意放大。
好似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
【你确定?】
【确定的不能再确定啦。怎麼?你不敢?】
【……】
柏梵勾唇,低笑出聲。而後稍稍俯下身來,無比珍重地在許佳禾額間印下一吻。再開口時,嗓音帶了些許悸動的沙啞。
他說:“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