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納魯拉不言，等着聽女神的下文。

“但我并沒有看清他的模樣，因為他身上披着和王一模一樣的寬大黑袍。可是我看到了他手中拿着一把黃金做成的匕首。”

阿芙納魯拉疑惑，“黃金匕首？”

“是。如果你能找到黃金匕首的主人，或許就能明白這背後的真相。”說完，哈托爾悠閑地飲了一口杯中的紅葡萄酒，藍寶石般的瞳孔裡綴着冷酷，若不是她輕勾着嘴角，阿芙納魯拉簡直會感到不寒而栗，連阿芙納魯拉都不清楚這股奇異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想和你做一樁交易。”

阿芙納魯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又聽哈托爾道，“别急着拒絕，我知道你此時的處境，但是如果你幫我完成了我的請求，我也會同樣給予你一份回報。”

“什麼回報？”阿芙納魯拉問道。

“我會幫助你離開神界，送你回家。”哈托爾盯着阿芙納魯拉的眸子一字一句說道，她簡直心知肚明這是對阿芙納魯拉最大的誘惑，以便她以此為籌碼大做文章。阿芙納魯拉雖然心動，但還是冷靜問道，“我有什麼能夠幫你的呢？”

哈托爾笑笑，手背托支起下巴，一顆閃耀的綠松石指環戴在她細長的無名指上，她慢悠悠講道，“你是來自人間的神女，在你身邊以前曾有一個人類。他的右眼下有一顆墨黑的淚痣。幫我找到他，我就幫你離開這裡。”

“女神，王....“阿芙納魯卡欲言又止，但是這顯然已經默認了她認得哈托爾口中的男人。

“不是每個神明都懼怕王的力量，也不是每個神明都會遵從王的管束。我隻能說到這，但是我能給你的擔保遠遠不止如此。”哈托爾看着阿芙納魯拉，冰藍瞳孔中閃出淺淡卻妖冶的光芒，她的野心簡直就刻在眼裡。阿芙納魯拉有些猶豫，畢竟與除阿圖姆以外的神明勾結，都有些背叛的副作用。

“我可以幫你找到他，但我要确定他的安全。”阿芙納魯拉道。

“當然，我不會傷害到他，隻是我們之間有些事還沒有解決。”

阿芙納魯拉點點頭，表示理解，又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到人間了，我不能确定他在那裡，所以我需要時間。”

“沒問題，我也并不是那麼急。”

“我們過去的确是朋友，但他後來離開了太陽聖城，他沒有家人也沒有别的什麼朋友，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哈托爾陷入沉思，又突然說道，“他會不會去了第三諾姆？”

“不知道。但我會試試，如果王能同意我去人間的話，沒準我便有機會能找到他。至于離開的事情，還需要再等等，我現在的情況實在不是離開的好時機。”

哈托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凝眸看向阿芙納魯拉，她笑着，心想着就當是白送一件情報吧，“荷魯斯在迷霧森林的幻境中救了你，這我知道。至于你為什麼會誤入那吃人的幻境我不問，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說那幻境會吃人的話不假，日後千萬要小心。”

阿芙納魯拉不解，她問道，“進入那幻境中的每個人都會看到一樣的東西麼？”

“不。”哈托爾拿起細長的煙管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輕薄的雲霧，她似是陷入了莫名的回憶，半晌，才道，“那幻境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但是它終年長在迷霧森林裡，就跟那裡面的毒蘑菇一樣，足以緻命。神界不是不想除去它，是因為不能。操控它背後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使是王所擁有的太陽神力也依然有捉襟見肘的危險。所以它就一直待在那裡。一般的神明都不會去碰它。”哈托爾又吸了一口，靠在椅背上繼續道，“但就是有那麼一批神明，一心求死，所以他們會自願進入其中，甘願做了幻境的養料。因為在他們心中都有難以割舍的東西。所以，你也應該明白了，幻境由心生。”

“沒有别的情況了？”阿芙納魯拉問道。

“沒有了。除非是背後操控幻境的人刻意更改了它。”

阿芙納魯拉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巨大的被陰謀卷入其中的可怖感溢滿了她的胸腔。伊瑞特的記憶并非她心中所想，如果真是幻境由心生的話，那她起碼應該見到阿努比斯或是她的母親...怎麼可能是在伊瑞特的身體裡，透過她的記憶去觀看那段塵封的往事....難道這幻境背後的操縱者是伊瑞特？

不，不可能。伊瑞特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可那還能是誰呢？

阿芙納魯拉忽然想起哈托爾女神提到的黃金匕首。

不管幻境背後的操縱者是不是這把“黃金匕首”，這把深藏于暗處的刀都一定起着不可忽視的作用。

正當哈托爾想要在說些什麼，荷魯斯就親自端着一份魚肉進來了。哈托爾幾乎是瞬間止住了話頭，微笑着看向荷魯斯。荷魯斯也沖哈托爾揚起笑臉，他先是給她盛了一小碟，又不情不願地遞了一份給阿芙納魯拉。自己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哈托爾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他，拿的是自己的酒杯。

阿芙納魯拉嘗了兩小口，哈托爾問道，“怎麼樣？”

阿芙納魯拉手中的勺子一頓，擡頭望向哈托爾，抿了抿唇角，壓下心中湧動的情感，輕聲道，“嗯，有幾味特别的香料的确是人間才有的，很熟悉。”

荷魯斯邀功道，“那是當然，我為了哈托爾姐姐，特意去人間尋來的，可是不好找呢。”

其實荷魯斯所說的不好找，也是因為這幾味小小的香料隻在小戶人家才有，因為太不值錢太不罕見，所以才不被享受人間供奉錦衣玉食的神明所享用，但是阿芙納魯拉小時候是常常吃到的。尤其是在外流浪的那段日子，她沒有見過親生父母，記事以來就是在路邊乞讨，每天能找到吃的就不錯的，若是找不到，她就會去林子裡找些特别的野草當作調味料，在抓一隻小鳥小魚之類的自己烤着吃，所以這味道她太熟悉了。

人間....

哈托爾說，“别忘了今天我的請求以及...我的報酬。”

荷魯斯目光不善地看着阿芙納魯拉，“你可别拉我姐姐下水，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

畢竟天真的荷魯斯并不知道她們剛才說了些什麼，他隻是在忌諱因為阿芙納魯拉而導緻阿努比斯和奈芙蒂斯雙雙被流放的事情。

哈托爾偏頭略微看了荷魯斯一眼，荷魯斯便立馬收起了剛才的劍拔弩張，坐端正歪頭笑，還讨好地笑出了小虎牙。

“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遵命！姐姐！”

阿芙納魯拉有一瞬間仿佛看到荷魯斯身後冒出了茸茸尾巴，還歡快地搖啊搖，喜滋滋地支着腦袋看哈托爾吃魚，喝了一杯又一杯葡萄酒，臉頰泛起了紅暈。吃過晚餐，阿芙納魯拉便謝過兩位神明，離開了。準确地來說，是阿圖姆來把她接走的。阿圖姆美名其曰是怕她找不到回太陽神宮的路，其實在阿芙納魯拉看來，是每時每刻都要盯着她，生怕她在路上動了逃跑的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