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圖姆沉重結實的身軀罩在她的身前,一如初見時那濃重的陰影。月光靜靜灑在他俽長的身軀上,拉出一道狹長的暗影。
“阿波菲斯雖為混沌,但他曾是我的兄弟,我的至親。隻是後來他感染了惡魂,才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太陽神力給予了我太多力量,可又鑄成了太多的牽絆和束縛。在這種束縛中,我看不見阿波菲斯,看不見伊瑞特,我甚至看不到你。”
“......”
“如果此戰結束後,我還活着,你會愛我嗎?”
“如果我死了,可我們的孩子又不在了,我該把王位傳給誰呢?”
阿圖姆斷斷續續說了很久,說了很多。他倚靠在阿芙納魯拉身上,鼻尖嗅着她脖頸間的清香。就算是神王也會害怕,就算是神王也會有無力也會有脆弱的時候。比如此刻。
神罰将至。
“你不會死的,阿圖姆。你的生命會很長,直到永恒。”
阿芙納魯拉輕聲說着,嗓音無比溫柔。這是阿圖姆曾經一度渴望的。他知道阿芙納魯拉是多麼溫柔多麼善良的人,隻是她從來都隻展現給他最冰冷的那一面。
“我...”
“别說了…”阿芙納魯拉伸出食指點在他的唇上,眼眸中光暈朦胧,似是不忍似是痛惜。
她不想也不願再聽他表達愛意。
他們之間或許本沒有愛,是固執的命運,虛假的神力在凝滞羁絆,将他們牢牢捆綁在一起。
隻是今夜,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對我說,你對伊瑞特的愛意了。
阿圖姆撫上她的臉頰,細細摩挲,一如從前無數次,感受着人類特有的溫度。他沒有在繼續剛才的話,隻說,
“明晚見,晚安。”
“晚安...阿圖姆。”
阿芙納魯拉終究是沒有留下阿圖姆,她隻是看着他的背影,深夜無眠。
阿圖姆也沒有再去偏殿,而是取過天馬,直接前往人間軍營。
人間百合開了又謝,神界聖蓮長此永存。
如果能解開心結就好了,在面對無盡黑暗之前。
如果能在來世相遇就好了,至少不會再被命運桎梏。
阿圖姆走進軍營時,迎面遇見了透特,他的腳步有些匆忙,像是等了他很久。決戰前夜,透特仍在固執的請求阿圖姆釋放阿芙納魯拉體内的太陽神力,但阿圖姆拒絕了。
果斷幹脆,一如前些天透特所提時,他的答案。
他說,他會盡力保護人間,因為那裡是阿芙納魯拉的家。
透特說他瘋魔了,被一個人類女子奪去了心。
這不像透特平時會說的話,他還說,一個真正的王者不該擁有這些感情。
但阿圖姆沒有再理會,隻是繼續說着。
他拜托透特照顧好阿芙納魯拉,此去一戰極為兇險,如果他死了,就把阿芙納魯拉送到人間。
他也知道此去一戰有多麼危險,摧毀阿波菲斯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阿圖姆執意要拿僅剩不到二分之一的太陽神力去對抗阿波菲斯無窮無盡的混沌之力。
其餘太陽神力呢?
二分之一在阿芙納魯拉的身體裡,剩下的被阿圖姆拿來替代基因重造了伊瑞特的身體。
遺憾,終是遺憾。
若無緣再見,又該如何對她說出那就還未出口的我愛你。
哪怕他已經在心裡說了千遍萬遍。
被命運作弄的神明終是向着毫無光亮的前方走去,一如他的神女,固執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