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關系在私下裡還是很清楚的。雖然睡在一間房,但界限十分明晰。通常是阿芙納魯拉睡在床上,而引魂者在地闆上打地鋪。阿芙納魯拉也曾建議說她和引魂者輪流睡床,但引魂者拒絕了,他說,
“怎麼能讓女孩子睡地闆呢?地闆還是交給男人吧!”
因為剛才意外的吻,兩人間籠罩進一股莫名的氣氛之中。阿芙納魯拉幹巴巴地開口,有些不好意思,“剛才的事,對不起。”
引魂者笑笑,道,“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
“我...”
兩人忽然都說話,意外撞在一起。引魂者道,“你先說吧。”
“貝斯莉特女神...怎麼樣了?”
“她死了。”引魂者說道,端起桌上的杯子給阿芙納魯拉倒了杯水,溫熱的水放在阿芙納魯拉手心裡,依然不解心中的冷。
“她的心髒被挖出來了...血液濺了滿身...應該是什麼怪物做的吧,畢竟杜阿特什麼妖怪都有。”
阿芙納魯拉喝了水,慢慢道,“你相信我?女神死時,隻有我和她在一起,為什麼不把我直接交給鬼兵,而是要帶我跑...為什麼...相信我?”其實這些話,在他帶她離開之前,她就想問了。隻是當時沒有機會,等在醒來,他已經帶她來到了這處村落。引魂者說這是杜阿特最安甯的村落之一,他以前也隻是路過,而想到還能有進來的一天。
“相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吧。”引魂者回答道,“就跟你相信我一樣,我的心也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你。就是這麼簡單。”
“可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萬一我是個隐藏身份的殺手呢?萬一我是人間來的變态殺人魔呢?萬一...”
她還沒有說完,就聽引魂者低低地笑了。
阿芙納魯拉嘟囔着問了一句,“你笑什麼...”
引魂者反問,“那我問你,你是嗎?變态殺人魔?隐藏身份的殺手?”
“....”阿芙納魯拉無奈答道,“不是。”
“既然你說不是,那我便信你。”
阿芙納魯拉安靜了,她扭頭看向引魂者,迷蒙空洞的眼睛眨了又眨。
會有如此純粹的信任嗎...
還沒等到阿芙納魯拉回答,引魂者忽然傾身吻在了她的臉側,她聽到引魂者在耳邊輕輕說,“沒有萬一。Nefer,沒有萬一,對嗎?”
他把問題又抛回給她,說到底,他信任她,是她不相信他會信任她。
“嗯。”阿芙納魯拉心事重重地應聲。
“Nefer,我從不問你的名字,也不問你經曆的過往。因為那些對你來說都隻是曾經。你的曾經我沒有參與,但我希望...能參與你的未來....”
引魂者靠在她的身邊溫柔和緩地說着,這不同于阿芙納魯拉曾經曆過的阿圖姆式愛情的強制,而是在溫柔的詢問,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可阿芙納魯拉幹脆地拒絕了。
“不要...不...”
引魂者也不惱,隻是輕聲問,
“在你心裡還有那個人的位置,對嗎?”
阿芙納魯拉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在新生兒救助所,你沒有找到自己的孩子。到這裡後,你也總是心神不甯的。我不問,但我希望你能放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不會再回來了。”
“過去的…不會再回來了。”阿芙納魯拉一時微怔,曾經的折磨與桎梏、阿圖姆近乎瘋狂的愛戀、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她的離世而遠去了。本以為這是一場夢,卻沒想到在夢中清醒過來的卻隻有她。
“對不起。”阿芙納魯拉小聲說着,卻不知是究竟在對誰抱歉。
“沒關系,Nefer,好好活下去,我會幫助你達成你的願望,送你歸于來世的。”
三年的時光可以改變很多東西,記憶中熟悉的模樣開始褪色凋零,不熟悉的模樣終究會自動退場離開。不知是何原因,引魂者沒有帶着阿芙納魯拉再往前走。他原本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如果阿芙納魯拉到了審判庭,一定會因為有弑神的嫌疑而被帶走,還不如在杜阿特多停留幾年,等以往的卷宗翻過去或者找到了真正的兇手,那都是很好的選擇。所以他們一直留在這個安靜祥和的杜阿特小村莊裡,雖然看不到,但作為人類生活了20多年的生物鐘還是存在的,起碼有一顆太陽在她心裡依然東升西落。
“我不知道在我之前,你一個人在杜阿特漂泊了多久,但在三年前的今天,我找到了你。”
阿芙納魯拉微微一怔,空朦的眼神望着遠方發呆。自從那夜後,兩人之間再也沒有近距離的接觸。引魂者會像以前一樣很禮貌的跟在她身邊,保護、陪伴着她。一年前,引魂者帶着阿芙納魯拉搬離了收留他們的老婆婆家,阿芙納魯拉問他去哪裡。他說,
“我自己蓋了一座房子,我們搬去那裡住吧。”
阿芙納魯拉聽後,驚訝地張大嘴巴,問道,“你自己?”
“對啊。”他又笑着說,“别忘了,我可是引魂者。”
也許,你是神明吧。阿芙納魯拉心想着,忽然聽到身邊的引魂者有一陣微動。她不明所以地回頭,隻聽他道,
“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他的語氣少了平日裡的爽朗,竟多了些腼腆。
“是一把鐵制匕首,杜亞特裡沒什麼好東西,但這是我找到的最好的鐵料。我親自打制的,你可以帶在身上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