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他作惡,我除害,有問題?”
“……沒問題。”
他既然沒問題,那慕洗塵那邊也必須沒問題,拂月讓柔兆結賬便離開了客棧,出了小鎮柔兆和拂月告辭:“仙尊,我想再去浮玉山走一趟。”
之前浮玉山異動,照夜台弟子盡數被派了過去,而恰巧此時妖界又有人現身浮玉山附近,太湖據浮玉山不過五百裡,難保他們不動什麼手腳,柔兆放心不下,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顯然拂月與他想到一處:“我去便可,正好我去浮玉山有事要處理,你回去便說任務已完成,我三五日便回去,讓他們不必擔心。”
柔兆本來還想勸兩句,很快想到自己這一路上種種無效勸阻,識相地閉嘴了,幾人分道揚镳,柔兆回了師門,拂月帶着謝臨遠卻回到小鎮,進了一家成衣店,店内女掌櫃正把算盤子打的噼裡啪啦作響,擡頭看到拂月走進來,眼睛頓時就亮了,一看這兩位就氣度非凡,全身上下透露着兩個字,有錢。
拂月将謝臨遠退了出去:“掌櫃的,幫我這弟弟拿幾件衣服,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都備上幾件。”
謝臨遠沒想到這裡面還有自己的事呢,但他一句不要還沒說出口,就被掌櫃的請到櫃台前,拿出一堆壓箱好物堆到謝臨遠面前。
“好嘞,小公子,您看看這件,上好的雲錦裁成,您再瞧這繡工,這龍紋,活靈活現,不是我誇耀,方圓百裡都找不出比我繡的更好的,還有這件大氅,是一整隻墨狐的皮做成的,保暖不說,主要是珍貴啊,您看上哪件了盡管說,我給您拿。”
饒是謝臨遠活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如此能說會道之人,将他堵得啞口無言,臉都憋紅了。
偏偏拂月還在一旁煽風點火道:“那就都試試吧。”
可憐的謝臨遠就如此被那掌櫃的半請半推送進了内廷試新衣,當掌櫃說要幫他換的時候,眼疾手快關上了門,生怕遲一步人就跟着進來了。
拂月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覺得好笑,她這弟子小小年紀端着一副成熟的派頭,看上去都誰都恭敬有禮,實際上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對誰都帶着幾分不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年少成名的得道高人。
不多時掌櫃的便推着穿了一身寶藍色袍子的謝臨遠出來,邊走邊誇耀:“小公子生的真俊俏,我開店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如此襯這件衣服的,假以時日必定如昔日潘安,擲果盈車。”
拂月順手從掌櫃手中接過謝臨遠舊衣服,踱步到他跟前揶揄道:“怎麼樣,小潘安,這件衣服可還合身。”
本就覺得哪哪都不舒服的謝臨遠被拂月這麼一說耳朵根頓時紅了,悄悄喊一聲:“師尊。”
“嗯?不滿意?”拂月不笑了,有種一腔好意付之東流的沮喪。
“不是,我隻是不喜歡這顔色而已。”謝臨遠趕緊解釋,轉而問掌櫃:“可有黑色的?”
“有倒是有,隻是小公子這年紀就應該穿點鮮亮的,黑色太過沉悶了。”
“無妨,他喜歡你便去找兩件,其他顔色的也一并挑幾件,裡衣外袍都備好。”拂月擡手将一錢袋放在櫃台上,不用看,光沉甸甸的聲音就足夠聽着掌櫃的心花怒放,連連點頭,無有不應。
拂月另拿過一件黑色的袍子遞給謝臨遠:“既然喜歡這個顔色就換上直接穿走吧,舊衣服我幫你處置了,話說回來,你小小年紀怎麼喜歡這種老氣橫秋的貨色。”
謝臨遠悶聲不肯回答,拂月也不強求,自顧自坐回原位置上等他換衣服,手指無意識摩挲着謝臨遠的舊衣,廣明門統一發放的常服,毫無特殊之處,隻是仔細一看,便能看見衣擺處有幾縷金絲忽隐忽現,拂月摘下發簪,眼疾手快将那金絲挑出來,才發現所謂的金絲實際是一種細小的蟲子,正纏繞在她的發簪上準備往上爬。
無影蟲,攻擊力幾乎為零的妖物,但能追溯宿者的行蹤,若不是拂月發現的早,這東西怕是要鑽到謝臨遠的皮肉裡,到時候他就平白成了妖族的耳目,時時刻刻生活在别人的注視中。
這幫妖孽,動手腳還動到眼皮底下了,拂月将那幾個小蟲子丢到油燈裡,很快就被火焰吞噬。
她在這挑個蟲子的時間,那邊掌櫃的已經眼疾手快将一大包衣服裝好,謝臨遠也換了衣服走出來,拂月隻是淡淡瞥了眼,點頭表示贊賞,有一說一,這小天魔生的确實好看,但這件黑衣服還是沒那件寶藍色的好看,因此便也沒多說什麼就帶着包走了,徒留慕洗塵一人在身後悲傷。
他為什麼喜歡黑色衣服呢?因為他覺得浮玉喜歡他喜歡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