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也是啞口無言。隻能說這倆一個比一個固執都是死腦筋,但也确實,他從來都不是參與到這段感情裡面的人,酸甜苦辣隻有他們兩個知道,别人又哪有資格随意評判呢。
隻能說在驕傲方面兩個人真是般配極了,簡直就是翻版。或許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強者的惺惺相惜吧……兩個如此優秀的人相戀,早就與性别無關了。
“好的,我會幫你轉述給他,但是依然,他的決定我無力幹涉,就像我說服不了你一樣。”林霏說。
他看着白凇奪門而出,隻覺得抽幹了力氣。他這朋友當得,每天盡操心了。
真的不省心的兩位啊。
白凇眼眶發澀。記憶裡面自己不管不顧放的狠話到真的看到人的時候,他曾經以為自己會說出的充滿恨意的話早就抛到了九霄雲外。他抱着軟倒在他懷裡的人,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光是這個動作就已經讓他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到底能和他清算什麼……到底能清算什麼,他看到教授蒼白的臉色就無所适從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甚至害怕這是一場夢而扇了自己一巴掌。林泠那張臉依然這麼漂亮,柔軟的卷發有些長了,被他用一根發帶束着,打着漂亮的蝴蝶結。那雙藍色的眼睛如同最澄澈的藍寶石,昨天在他的動作下泛紅帶着淚水,眼裡隻有他一個人。
隻有他一個人就好……隻有他一個人就好。
逝去的歲月根本就沒有削減他半分風神,僅僅隻是面上憔悴了一些,依然美得驚心動魄,完美的骨相讓他極難辨認年齡,感覺二十歲有人信二十七有人信三十二是真沒人信。沒有人能理解他那套年老色衰的理由,真把别人當傻子玩呢。
那雙似乎總有些冷淡的眸子也曾經亮亮的充滿愛意的注視着他。很久。久到他覺得這輩子就這麼看着就好了。
别無所求。
林泠被他攬在懷裡,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種濃濃的悲傷。他總覺得記憶裡的少年意氣風發的樣子最是好看,他想自己要是藏得更好一點就好了。五年忘不掉的那就十年,總不能因為他的去世到時候痛不欲生放棄所有吧。
他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安慰嗎,擁抱住他嗎。可是他似乎也不應該給他什麼反饋,或許得不到反饋他就會離開了呢。他實在是感覺自己理智得清晰到讓人惡心,但凡他能放縱自己半分也能快樂一點。
可是他真的好愛他。他也深深地明白白凇也深愛着他,所以他覺得自己不能自私,這樣捧在心尖上的人他怎麼舍得讓他難過呢,他就應該永遠意氣風發永遠站在巅峰。他一點都不想看他如此狼狽的樣子。
這太痛苦了。
林泠忽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臉,輕聲說:“笑一個。”
白凇呆滞了一瞬間,卻感覺實在是笑不出來,隻能勾了勾唇角,就當逗人玩了。
林泠顯然是不滿意的,但是他也實在是說不出難聽話,想不出短時間内就可以讓人放棄的法子,他看來一眼自己的手铐,說:“我餓了。”
白凇安靜了一瞬間,才回答道好。
“你不要想着走。”白凇起身時淡淡地說。“房間我裝了監控,窗戶我也專門鎖了。你手機我裝了定位,你猜猜看我這麼多年數學是不是白學的。”
林泠當然知道不是白學的,他也沒有不自量力到去解開當今世界上新一代最優秀的數學學者設下的禁制,那也太看不起白凇了。他沒有應聲,隻是出神地望着自己桌面上擺滿的各種資料。
白凇本來是想點外賣的,但是屋裡那個病秧子他也放心不下外面的飯菜隻好自己做。他廚藝有他媽的從小培養一直都很好,不過由于缺乏制作的對象已經許久沒親自做過了。他打開冰箱門,看見林泠囤積的各種新鮮食材——總歸這人心裡有點數沒有往死裡糟踐自己。
他簡單清炒了一點蔬菜再做了一道滑肉,給林泠端過去時林泠也看向他。
“幫我拿一下桌子上面的資料和書。”林泠忽然出聲,“我夠不到。”
白凇沉默了一下——他本來是不想讓此人費太多的心神的,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拗不過他,隻好幫他拿過來,并要求道:“把飯吃完再看。”
林泠出乎人意料的乖,拿起碗筷在白凇的注視下開始吃。他似乎沒什麼胃口,但是還是細嚼慢咽地吃完了一整碗飯,肉幾乎沒怎麼動。白凇皺起眉頭:“肉怎麼不吃?”
林泠的動作頓了一下,回答道:“好久沒吃了,有點不習慣。”說完就端起碗一口一口吃了起來。白凇沉默地看着他吃完,然後問道:“你為什麼不愛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