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原理,隻知道不管對于異能者還是對于喪屍,變異的根源都是腦部,隻要腦部受到重創,喪屍就會受傷。
唐钊把這些話牢牢記下,他點了點頭,“哥,我們還會再見嗎?”
在他心裡,兩人俨然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
柏塵竹拍拍他肩膀,沒給準話,“有緣就會再見。”
“那我回家了。”唐钊不舍地撓撓頭,走了。
走到一半,忽然回過頭遠遠地朝柏塵竹揮揮手,“謝謝老師!”
他咧開一個笑往前跑去,仿佛他要去的不是人口近千萬的城市,而是要進安全溫暖的家門般,身影很快融入黑暗中。
天邊橘黃落了一半。
車子開出江洲市一段就沒了油,附近也沒有加油站。柏塵竹隻能放棄了車子,在路邊坐着。
這段路電力設施出了問題,伫立的燈柱灰蒙蒙的。
想在家苟一段時間,沒成。誤打誤撞去了唐钊家裡,也被逼的不得不出門求生。這個混亂的時段,每個人都自顧不暇,基地也還沒起來,他去浮雲市真的能找到活路嗎?
柏塵竹有些迷茫。
風一吹,他打了個噴嚏,攏了攏身上的短袖,收回亂糟糟的想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柏塵竹歎了口氣,從單肩包裡找出個面包有一搭沒一搭地啃着,眼皮子耷拉着,一副要随時睡過去的模樣。
公路雖然不舒服,但總比有喪屍的居民區安全。
荒涼開闊的路面上,他落拓地盤腿而坐,身形瘦削,形容昳麗,若是尋常,少不得人明裡暗裡的探究圍觀。
但現在恐怕隻有喪屍會追着他跑。
一抹車燈晃過來,險些閃瞎柏塵竹的眼。
柏塵竹擡掌擋了下光,在心裡暗罵着不道德的人。不料那呼嘯而過的車子又開了回來,停在他面前。
車門一開,下來兩人。
哪家闊少?柏塵竹掀開眼皮看去,就一眼,那張揚的五顔六色的衣服平等地辣了所有人的眼。
不是冤家不聚頭。身着花襯衫白背心沙灘褲的江野正朝他走來。
江野身後兩米是輛越野車,在傍晚時分靜靜立在路邊,如深夜蟄伏的猛獸。一女子靠站在車邊,不動聲色朝兩人看來。
柏塵竹眯了眯眼,視線繞過江野往後看。女子面無表情,梳着馬尾,帶着個銀框眼鏡,身形瘦削。
他隐約猜出了女子的身份。
男主後宮固定角色之一:青梅竹馬,還是早死的白月光。
就算是末世,也不影響男主帶着後宮到處跑啊。柏塵竹哂笑,囫囵把面包吃完,拍拍手上殘留的面包,收拾收拾準備離開,一片陰影卻突兀籠罩住了他。
江野咬着根煙,煙頭那點火光在傍晚的天色裡上下動着。他陰陽怪氣打招呼:“喲,柏少爺。”
柏塵竹隻當沒聽見,正要起身,江野一腳踩住他腳腕,力道不大,卻足以桎梏住柏塵竹起身的動作。
這人撚下細煙,夾在右手,虛虛蹲下,故意朝柏塵竹吐出口煙霧,得意地看着柏塵竹咳嗽的模樣,調子拉得長長的,“你也有今天啊。”
“還認得我嗎?”江野唇角扯出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好整以暇看着疲憊的柏塵竹。
他對柏塵竹的好奇并未随着時間而消逝,今日可算逮到人了。
沒想到出來一趟還有意外之喜,江野猛吸了口煙,緩解了幾分心頭的焦躁。現在拿這家夥怎麼辦?嚴刑拷打?刑訊逼供……
一瞬間,江野腦子裡轉過無數前世常用的手段,眼底浮現出冷意。
“怎麼會不認得。”柏塵竹若有所覺對方隐約的殺意,隻作不知,他從江野腳下抽回自己腳腕,随意拍了拍上面的腳印,輕輕道,“好巧,您這是……路過?”
“是路過。”江野笑着,撚了撚指腹,狀似關心,“你那破車還能開嗎?大晚上的,前後都不近市區,真要是出了事,可沒人給你收屍啊。”
“不用收。”柏塵竹涼涼道,“喪屍我呀,會自己爬起來找人吃的。”
平淡的言談裡帶着你來我往的試探。
江野看着他的臉,忽然改了主意。
要不,把這隻生了無數意外的‘蝴蝶’養起來吧。江野輕佻地、随意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玩具’,“到底校友一場,雖然你又弱又菜,好歹長得不錯,當個花瓶勉強夠格。跟我走吧。”
又弱又菜?柏若風眉心一跳,沒有吭聲,自顧自擰開瓶蓋喝了兩口水潤着嗓子。
江野靜靜看着眼前人,無形的壓力随之落在面前人身上。
他眯着眼,“怎麼,你不願意?”
柏塵竹把瓶子蓋好,側過臉,視線落到難得和善的江野臉上,然那兇狠的眉眼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可以啊。”柏塵竹擰着瓶蓋,随口敷衍,“包吃包喝,包住包保護。”
以為人要上貢的江野笑了,他起身,把煙蒂扔到腳下,踩滅了那點光,“你會做飯?”
柏塵竹看着江野,分明是仰視着對方,氣勢卻不落下乘。疏遠的眉目間浮上層諷意,“不,是你給我做飯。堂堂江老大,不會這點本事都沒有吧?”
江野踩煙的動作停住,他身後一直置身事外的女子愣住了。
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女子側過臉,掩唇輕聲笑了下。
柏塵竹休息夠了,不想和這人掰扯。他撐着地面起身,擡腿就走,卻被江野扣住手腕,不得不止住腳步。
這手指跟鋼筋一樣,柏塵竹一根一根地掰他手指,硬是沒能掰動。柏塵竹想到什麼,掰江野手的動作停住了。
不對勁。他的力氣沒變,變的是江野。
柏塵竹有些詫異,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江野這個時候應該還沒覺醒異能吧?可是這力氣又是實打實的。
江野看着他掙不開自己的動作,神情得意,似笑非笑看着人,“牙尖嘴利的花架子,你拿什麼談條件?”
就江野那眼神,笑裡藏刀。柏塵竹毫不懷疑對方想弄死他。
最終,江野選擇了給他一個死緩。
于是那張野性難馴的臉上,努力展現出大度來,卻因為皮笑肉不笑而顯得很是猙獰。
“走吧,做我的人,還缺你一口飯不成?”
“你這飯太硬。”柏塵竹端詳着他,警惕這人動手。逡黑的眼眸冷冽,叫人看不透情緒,“我胃不好。”
“是嗎?”江野松了手。
就在柏塵竹擰了擰手腕打算離開時,卻見江野百無聊賴從口袋裡掏出把折疊小刀把玩着。
拇指往上一彈,刀刃出鞘,他随意對着锃亮的刀面理了理自己的劉海,以一種關心平和的口吻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人是會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