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啊。”江野毫不客氣,臉皮厚到讓柏塵竹失語。他松了手,桀骜不馴的臉上滿是新奇,“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那個壞主角,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柏塵竹看了看他,視線低垂,聲音很低,說着什麼,似乎并不太願意被江野聽見。
江野從他神态中生出某種不好的預感,坐起身又重複了問話。
柏塵竹頓了頓,“同歸于盡。”
江野面色空白,久久沒有說話。
萬籁俱寂,柏塵竹雖然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但顯然對方情緒并不算好,剛還話多,轉眼卻陷入沉思,面色深沉。
柏塵竹捏了捏指腹,他緩緩擡手捂住江野的眼,“别想了,隻是場噩夢,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
燈熄了。
江野側身背對着他。柏塵竹瞥了幾眼,黑暗裡隻能隐約看到個身形。他翻了個身,背對着對方,心裡同樣裝着事。
他是不是記錯了呢?
那個江野,那個書裡的江野,最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結局?柏塵竹握緊了拳頭,腦海裡仿若真的出現了一本書,他在記憶裡翻找,試圖從零散的記憶裡拼湊出細節。
但是那太難了,他當初隻看了個大概,現在想要細節,無異于大海撈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阖眼後,身上散發出看不見的細線環繞着他,一圈接着一圈,繞着頭部,試圖從腦海裡翻找出什麼東西來。
柏塵竹皺緊了眉,半夢半醒裡,結局零碎的文字被精神力串了起來,化為真實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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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精英闖進來的男人如此年輕,陰鸷的眉間帶着凝重,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隻能眼睜睜看着他蠻橫無理地把基地的領導者踢飛,鑲在牆上,以絕對的強勢撿起那管藥液。
他晃蕩着試管中的金色液體,身後的人守住了大門,控制住所有人。
任場中人如何目眦欲裂、聲嘶力竭的吼叫,都不曾半點動搖精英們對江野的絕對信任和服從。
“江野!你不要再執迷不悟!”是憤怒。
“放下它,我們有話好說。什麼都好說,你要什麼都可以商量。”是乞求。
“那是人類最後的希望!”是說服。
……
“希望?”江野終于有了反應。
他黑瞳微轉,喉間擠出兩個字。他轉過頭,唇角微勾,嘲弄地看着他們,手上一松,在衆人不可置信的視線裡。
試管摔落在地,沒有任何破損,卻被江野一腳踏碎。
特殊材料制成的藥劑瓶被踩得粉碎,濺起晶瑩的碎片,那力道之重,地上甚至凹下一個坑,藥液落了滿地。
帶來試管的‘救世主’被親信壓過來,江野屈膝把那顆頭顱踩在腳下,特殊材料制成的試管碎片碾着它的臉,它淌了滿臉的血,慘叫着求饒,卻被人毫不留情地玩弄。
江野黑眸中森森冷光,居高臨下看着它,帶着毫不掩藏的殺意,“舔幹淨。”
夢境的最後,基地敵襲的警告聲響了起來。有人驚恐求饒,有人渾水摸魚,有人狼狽逃生。夢中的人群亂作一團,化作亂哄哄的背景。
江野若有所覺,準确地朝柏塵竹的方向看來。
他身後的牆被撞破,衣衫在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眉眼間的殺意未斂,直接刺入柏塵竹的心頭,令人毛骨悚然。
柏塵竹頭回意識到差距,意識到自己如果被這個‘江野’所殺,根本毫無反手之力。
白光自小而大,尖銳怪異的聲音越來越大,直至覆蓋了整個怪誕的、扭曲的世界。眼前的一切正在湮滅,柏塵竹用盡全部力氣反抗、攻擊那股洶湧而來的力量。
在那片湧來的力量中,他感受到了江野的氣息。因此,全部精神力毫無顧忌湧向這片虛假夢境中唯一的真實。
轟鳴震耳欲聾,所有一切灰飛煙滅,他從虛空堕入死寂的黑暗,身上散發出無數看不見的遊絲,掙紮着往上遊去,裹住了他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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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江野猛地睜開了眼,他迅速坐起身,五指籠着臉急急喘着粗氣,指縫隐約窺見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危機感壓迫着神經,叫嚣着破壞。
深夜的床邊空無一人,虛空中活躍的精神力還在遊動,攻擊性極強,正對他虎視眈眈。
他帶着怒氣猛地轉過頭,眼中閃過帶着血腥氣的殺意,卻皆化為驚詫。
那在床邊遊動,試圖攻擊他的精神力的主人是柏塵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