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嶼臣眉頭緊皺，語氣不善。“别亂說話，吃飯。”

“哦，好吧。”古希雅委屈的拿起筷子，想了想，不爽的哼了聲，陰陽怪氣道：“我真是羨慕嫂子的好人緣，有那麼多男生喜歡她，個個年輕又帥氣，連擁抱看起來都這麼的自然般配，不像某人，哪怕隻是簡單握個手而已，天都要跟着塌了，真是太慘了……”

慘？

古嶼臣手一頓，擡了擡眉梢，平靜：“倒也沒塌。”

沒、塌？

意思……就是………他們握過手了！！！

古希雅震驚得目瞪口呆。

正在吃飯的奶奶和古爸古媽，全都一副聽到世紀大新聞的表情，立刻放下筷子，動作整齊劃一地看向他。

十多年……整整十多年了啊，他們險些以為古嶼臣沒救了，他卻出其不意的邁出了曆史性的一小步，真是令人欣慰！

“哥，第一次和女生牽手什麼感覺啊？嫂子她什麼反應？”古希雅一顆少女心泛濫到不行，眼睛撲閃撲閃的像墜了星星。

奶奶和古爸古媽雖然都上了年紀，卻也是愛聽八卦的，好奇心旺盛的時候連自家人都不放過，一個個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回想起那天潮濕柔軟的觸感，古嶼臣的指尖顫栗的動了下。他壓下那一絲不适感，冷靜、鎮定的夾了塊魚肉，惜字如金。“不知道。”

古希雅露出失望的表情，看了眼在沙灘上和遊客快樂玩耍的千末，又燦爛起來：“嫉妒使我質壁分離，手都控制不住的要拔尖……”

短短一句話，也不知說出了誰的心聲。

周助理提着蛋糕進來，發現大boss正垂眸吃飯，緘默不言，心情似乎很不美好。可其他人看起來卻相當快活，特别是古希雅大小姐。

周助理笑問：“希雅小姐心情不錯嘛，是在為老太太唱歌祝興嗎？”

“非也非也。”古希雅搖頭晃腦。“我是在……嫉妒！”替别人嫉妒！

她偷偷看了古嶼臣一眼。

古嶼臣直接無視她，示意周助理：“放桌上。”

“好的，總裁。”

周助理放下蛋糕，小心拆開絲帶。

是個藍莓奶油夾心蛋糕，兩層。

程老太太不愛吃蛋糕，覺得膩，牙疼。小時候家裡窮，她過生日也很少吃蛋糕，一般都是吃白切雞、雞蛋、鴨蛋之類的。餐廳老闆娘知道她過生日，特地煮了幾個雞蛋，拿朱砂紅紙把蛋殼塗紅，用盤子裝好端上來，放到蛋糕旁邊，喜慶又有儀式感。

程老太太很是滿意，吹滅蠟燭，又剝了個紅雞蛋。

人活到這個份上，兒孫滿堂，什麼新鮮事都體驗過，沒啥遺憾了，唯一挂念的隻是……

她看向古嶼臣，放下手裡的雞蛋，問：“你們都帶手機了嗎？”

“帶了啊。”古希雅切了一大塊蛋糕放進自己的紙碟裡，神情有些不明所以。“這年頭哪有人出門不帶手機的？奶奶你問這個幹嘛？”

程老太太沒回答，反而一直看着古嶼臣。

接收到她的視線，古嶼臣放下刀叉，淡淡的嗯了聲。

程老太太喜笑顔開，指揮他們：“帶了就把手機拿出來，給我未來的孫媳投一票，沒投的不許吃我的蛋糕。”

“……”古嶼臣。

老太太最近閑來無事，迷上了千末他們那檔旅遊綜藝，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看到千末拿了倒數，她比千末還焦慮，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發動身邊的人給千末投票，無人幸免。

“我孫媳必須要進前三！如果她沒進，那就是你們不夠努力！”老太太鐵了心要把千末投進前三。

她年紀大了，一不高興就勞神傷肺，家裡人怕她氣出病來，很多事都盡可能的順着她。

古嶼臣嘴角輕輕抽動了下，就這麼，在老太太的注視中，極其不情願的，打開手機，點進投票通道，投了——千末一票。

老太太覺得他的态度敷衍至極。

“給自己的新娘子投票都不積極，怎麼讓她注意到你？”

“奶奶。”古嶼臣眉心微蹙，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說：“之前的模拟婚禮隻是意外，以後不要再提了。”

老太太微愣了下，對他很是無語。明明牽個小手都能惦記到現在，嘴裡卻說不想跟人女生扯上關系，她老喽，已經看不懂現代年輕人的“情趣”。不過，心口不一，鐵定吃大虧！

人教人輕飄飄，事教人刻骨銘心。他過往的人生軌迹太過跌宕起伏，已經失去了正常愛人的能力，别人說什麼都沒用。等以後他領悟了什麼叫求而不得，他就成長了。

想到這，老太太甚是寬心，也不勸他了。

古嶼臣冷漠的退出投票通道，關掉手機。

今天是老太太的壽辰，他非但沒哄老太太開心，還反駁她，實屬不理智也不人道，但事實就是事實。

深海裡的鲨魚和陽光下跳躍的海豚，從來都不是可以友好相處的兩個物種，而是捕食與被捕食者。

除非兩者瘋了，不然絕無可能在一起。

他擡眸望了眼不遠處的細白沙灘。

日暮時分，天空染上一片橘紅，站在海邊的人都變成了剪影。

千末領着一隊人，迎着最後一抹晚霞，走進海上餐廳。

這家餐廳是蔣泯他叔開的。高三畢業那年，蔣泯帶班裡的同學來吃過魚排。千末至今仍對他家魚排念念不忘。今天難得正主也在，真是趕早不如趕巧。

蔣泯他叔知道他們要來，提前給他們留了個泡泡屋。

千末組織遊客坐好，找老闆要了一份菜單。

蔣泯向他們推薦海膽和刺骨魚粥，遊客們目光熱切的看着千末。

千末打開手機，查了下旅行團的經費，可憐兮兮的問：“老同學，有沒有優惠券啊？”

蔣泯鄙視的瞅她。“有，滿800打九點五折。”

好吧……蚊子腿也是腿，千末大手一揮。

“點！”

海膽，黃鳍魚，海蟹，墨魚……都是現撈的，食材新鮮，就是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千末翹首以盼，盼啊盼……老闆娘端來了幾塊蛋糕。

“诶？阿姨，我們好像沒點蛋糕，您送錯餐了吧？”千末一臉疑惑。

她現在看到甜食，莫名有一種恐懼感。

阿姨說：“沒送錯，今天八号桌有客人過生日，買了個超大的蛋糕，一家人吃不完怕浪費，讓我拿幾塊給你們。都是緣分，你們放心吃吧。”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千末還在跟阿姨說話，小智已經上手吃了口。

小孩子沒耐心，看到好吃的就想吃，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

千末尴尬的笑了笑：“阿姨說得對，相逢即是緣，我們也送件禮物給壽星祝他生日快樂吧。”

她挑了幾個好看的海星和貝殼，找老闆娘要了個空的洋酒瓶，洗幹淨，把海星和貝殼放進去，擰好瓶蓋，做成一個簡易的許願瓶，親自送去八号桌。

然而，等她心懷感恩地到了八号桌一看，傻了。

老太太，古希雅小姐，好巧你們也在這啊？

還有大boss，蛋糕應該不是您親手做的吧？

旁邊面生的叔叔阿姨，你們是哪裡來的大人物！

千末捧着個許願瓶，傻不拉幾的站在八号桌旁邊，嘴角肌肉輕輕抽動，想哭又哭不出來，樣子看着非常好笑。

古嶼臣擡眸，在她身上掃了掃，黑漆漆的眼睛不帶一絲情緒。“有事？”

千末緊張得大舌頭。“聽……聽老闆娘說，今天有人過生日，我撿了幾個海星和貝殼，送……送給壽星。”

“哦。”大boss挑了挑眉，語氣淡漠。“拿來吧。”

千末站着沒動。“是……您的生日嗎？”

他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臉上停頓幾秒，輕揚下巴。“想打聽我的生日日期？”

什麼叫，我想打聽你的生日？我根本沒這個意思啊！

千末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