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沒有駛出停車場,這個時候離開景點的人和車都很多,方愫猛地一腳刹車定住,解了鎖,“下車。”
衡濟非雙手舉過頭頂,雙眼燦若星子,掀着一邊嘴角,笑得乖戾,“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隔着後視鏡,方愫沖他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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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接風宴,西北分部在北城的人,幾乎上下全體出動了,都來了天山腳下的這家度假山莊裡,人太多,方愫一直跟在程予弛身邊。
看上去似乎這場接風宴,接的是程予弛。他坐主座,幾乎所有進門來的人都要到他面前來,和兩人打一聲招呼。
“哥哥,你是不是來搶我風頭的?”方愫小聲問程予弛。
程予弛微微垂過頭去,聲線柔且輕,“讓讓我吧,明天我就回容城了。”
“哦。”方愫再也沒有說話。
艾尼帶着他的漂亮少數民族女友也來了,在場女士不多,她主動選擇坐到了方愫燕玲身邊。
但她身上香水味過重,方愫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這姑娘非常抱歉地站起身來對方愫彎腰,“不好意思小方總,不知道你對這些過敏,我馬上去洗一洗。”
程予弛取了濕手帕為方愫掩住口鼻。
“茹仙古麗,坐這邊來。”衡濟非朝女孩招了招手,視線對着方愫這邊,看着她感覺心裡毛毛的。
方愫總覺得這個衡濟非知道不少他們的事情,總是一副看透了的模樣。
他叫那個女孩坐去他身邊後,胳膊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女孩身後的靠背上,與人開始笑着攀談,視線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來,燕玲和方愫都在這邊,像撩撥一樣,燕玲朝方愫靠近了些,低頭玩着手機。
一直有人過來跟程予弛打招呼,程予弛膝蓋碰了碰方愫,叫她不要走神,方愫才又對這些人笑笑。
席間領導層人物都坐在了上座,開始與程予弛長談,方愫聽了一會,是與工作項目沒什麼關系的日常閑談,包廂沒坐滿,看樣子距離開席還有一會,她就離席和燕玲一起出去了。
服務生來來回回為他們包廂忙碌,燕玲突然接到了來自家裡的電話,她便獨自去了一邊,方愫瞎轉悠兩圈,走到了溫泉區域,段星辰叫住她。
“方愫?怎麼跑出來了?”
段星辰坐在一個小卡座裡,面前擺了一堆點心,和準備下溫泉用的毛巾。
方愫到他身邊坐下,問他:“你們明天就回容城?”
“嗯。”段星辰側頭看着方愫,意味深長地笑笑:“舍不得?”
方愫沒有回答,段星辰繼續說:“是舍不得容城,還是舍不得哥哥?”
“等程予弛訂婚後,你們見面日子就更少了。”
方愫脊背猛然僵了一瞬,“不是假的嗎?哥哥不是辟謠了?”
段星辰也不看方愫,自顧自講着,“你看vb了?辟謠的是照片上的女孩,訂婚女孩另有其人,沒有被媒體拍到。”
方愫揣在褲子口袋裡的手,蜷縮又展開,捏了捏自己腿上的肉,又掐了掐,她垂着眸,低低地一聲:“哦。”
“所以有什麼話,你們在這之前溝通。”
方愫不理解段星辰這句話的意思,朝他挑了挑眉毛。
但段星辰話隻到此,方愫咽了咽哽在咽喉處的疼,好半晌後,灑脫笑笑:“當然是祝我哥幸福啊,希望未來嫂子也跟我哥一樣疼我。”
“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麼?”程予弛突然出現在身後,他微皺着眉看着段星辰,漆黑的眸中似有愠色。
方愫無所謂地撇嘴,也是滿眼的不滿:“星辰哥不說,你準備訂婚的時候再通知我到場?”
程予弛一聲低低的輕歎,語氣又柔和下來,對方愫說:“因為這件事還未成定局,有待商議。”
溫泉池邊的卡座燈光昏暗,優雅安靜的音樂在整個度假山莊上空來回盤旋,從溫泉池邊燈帶中投過來的暖色光線照得人的輪廓模糊又柔和,淡淡的硫磺味道順着水蒸氣在周邊漫延開,方愫感覺身上的毛孔都在都在呼吸,幹脆呼吸交給它們好了,方愫不想呼吸了。程予弛居高臨下看着她,兩人距離過近,氤氲水汽下,方愫喘不過氣來,他那厚薄适中又淺粉的唇一張一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兩人到現在也沒有就那一晚的逾矩而發表任何感言,他們之間像是什麼沒有發生過一樣,但倒黴的是,酒後發生的一切方愫感覺時間越久,越是刻在腦子裡,她怔怔地,視線下移,再下移,意識到自己思想跑到哪裡去了的方愫腦袋一“嗡”,連忙把視線轉向一邊,方愫下意識摸了摸鼻子,确認沒有流鼻血後,面對着段星辰,卻是說給程予弛聽的:“不重要。”
“哥哥要娶什麼媳婦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偏過腦袋的方愫看見燕玲和衡濟非兩人順着長廊,一前一後走過來,靠近後方愫才發現燕玲似乎是剛哭過一場,方愫偏頭看向衡濟非,衡濟非攤了攤手,“不關我的事。”
“沒事,小方姐,是家裡的事情。”燕玲湊近方愫說。
“就等你們了,兄妹兩在這裡膩膩歪歪,不怕被人看了笑話?”衡濟非面對程予弛似乎總是沒什麼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