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毫不掩飾自己假公濟私的意圖。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宴會晚間才開始,這也不是去公司的路。
“去給你買身漂亮衣裳。”林秉鈞的眼尾漾開一抹笑意。
可高曼卿的心卻是一激靈,她想起上回在永安百貨遇到的查鹭梅,想起上回她們小姐妹之間那細小的惡意,急切地忙聲道:“你可别帶我去人多的地方。”
她是怕極了遇上查鹭梅,隻是這話一說出口,她更加覺得不妙,小臉急的通紅,手上的指甲都被摳豁了一道口子。
可林秉鈞起了壞心眼,故意用話逗她,激她,“我們倆有這麼見不得人麼?”
高曼卿真惱了他,口中嚷道:“你再這麼說,我可就下車了。”
一邊說着,她的手一邊弄出了些響動,林秉鈞聽見聲音笑臉一僵,急急忙忙踩下了刹車,見高曼卿隻是做樣子吓唬自己,才放下心。
他也是真的有些後怕,還欲說高曼卿幾句,但高曼卿已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林秉鈞看着她紅紅的雙眼,再硬氣的話說出口也軟了,“你生我的氣,何苦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是,你是思想新派,做事張揚些也無妨,但我有我的難處。你快活了,你可知我要面對多少流言蜚語?”高曼卿一張口,眼淚便緩緩流了下來,“你是男子,你可以有風流韻事,可我不行,再者你已經有了……有了對象,我也馬上要談婚論嫁,你又是何苦來哉?”
林秉鈞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眸中墨色翻湧,像暴風雨來臨前夕浪打浪的深海,又像烏雲密布,不時打兩個悶雷的天。
“其一,我沒有對象,其二,你打算和誰談婚論嫁?”林秉鈞覺得煩躁,壓抑,他松了松領口的領帶,壓抑着怒氣道,“你是說那個方津生麼?你知不知道他在老家……”
林秉鈞頓了頓,沒再說下去,“高曼卿,真難為你了,找這麼多借口。”
他克制着自己的怒氣,冷聲道:“我送你去公司。”
隔着一個路口,他把高曼卿放下來,目送着她進了公司,在車内抽完一口雪茄才緩緩駛離。
是他心急,想帶着高曼卿摻和自己的生意,想找個由頭和高曼卿相處,想帶着高曼卿走入自己的世界。
可她如同機敏的野貓,對危險的感知極為敏感,他靠不近,又白白讓她知道自己在下陷阱。
采薇見高曼卿紅着眼進來,便拉着她去走廊背後,幫她揩眼淚。
“你若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和我說,我也能幫你點忙。”
高曼卿倚在她肩膀上,把前情隐了去,隻說自己工作壓力大。
“這裡的工作壓力确實大,”采薇順着她話裡的意思說道,“雖說待遇給得好,但也比别處累些,我父母都有些心疼,讓我快快辭職。這些天我看你把自己一個人當兩個人使,我還以為你壓根不知道累呢。”
雖然高曼卿和采薇苦惱的不是一回事,但得她開解,高曼卿心裡也好受了些許。
“你要是想辭職,我雙手雙腳贊成,不過麼……”采薇拉長了語調,賣個關子,“我怕是要思念你了。”
高曼卿笑着去搔采薇的腰,兩個人摟在一起,方才那些不快活徹底消散了去。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再見過林秉鈞,但她知道有家百貨公司向愈康訂了好幾件大貨,已經付了訂金。
他們整個辦公室都為這個消息振奮不已。
雖說談判過程中,對方以愈康是新牌子、無根基為由壓下不少價格,但第一單生意做成,終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再見到林秉鈞時,他把第一批樣件送了過來。
高曼卿和林秉鈞在同事面前也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不過是普通的點頭打招呼。
采薇悄悄把林秉鈞拉到一旁八卦道:“咱們這位老闆,外表那是一等一的,但脾氣瞧着是越發不好了。”
高曼卿随口搪塞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太忙了。”
采薇撇撇嘴,同曼卿一道去領蚊香。
“員工福利!咱們辦公室裡的兩朵鮮花,可一定要領哦!”這是另一個男員工小李,他長了一張天生就會笑的臉,嘴巴也會說話,所以他經常辦公室工廠兩頭跑。
蚊香的包裝據說是請了國畫名家來畫,字則是範忠信寫的。
高曼卿在心裡暗暗笑道,老師從前寫的都是詩詞歌賦,這一回寫廣告,也算是一種晚節不保。
她笑盈盈地擡頭,不期然地同林秉鈞那雙漆黑的眸子對上,急忙挪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