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是似乎很喜歡這個新稱呼,竟難得沒有跟舍友吵架。
隻是将他的外套徑直丢回去,一臉嫌棄地擦了擦手指。
本以為這個尴尬的稱呼到這裡可以結束了,偏偏他的其他兩位舍友這個時間帶着飯回來了。或許是陳晨忱給他們提前串了口氣,他們一進門看見自己就一口一個“嫂子好”,叫得倒是親密,尴尬得程諾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靠,我第一次見嫂子,這麼好看啊!”
“被宋明霄截胡了,隻能祝99了。”
這群沒談過幾次戀愛的清澈大學生也顧不上吃飯,逮着他問東問西。
既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想了解是誰先追得誰、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聽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就跟唐僧進了盤絲洞一樣,拔都拔不出來。
被好幾個人圍着問感情經曆,自己實在抹不開面子。
本來一激動就容易嘴拙,現在被打趣地更是一句話也不想說。如果前面有鏡子,他現在的臉肯定跟個柿子餅一樣紅。
幹脆快速阖眼拘謹地躺到舍友的床上,掩耳盜鈴,活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心乞求他們放過自己。
聽見周圍沒了聒噪的人聲,程諾本以為自己躲過去了。但手腕卻頓時被人扯着,重重力度的将整個人往上拽,似乎在示意自己快些從床上下去。
程諾不想跟大學生面對面,便掙開的手指,轉過身去。
貼在手腕上的溫度快速消失,本以為是他放棄了。可身下突如其來的滞空感迫使自己抓緊了他的手臂,眼睫猛地睜開,淩厲的下颌線映入眼簾。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耳邊倏忽炸開幾聲此起彼伏的歡呼,引得隔壁宿舍的人敲牆示意他們安靜。“你!”
靠!就知道用蠻勁這個莽漢……
程諾實在氣不過,用力往他肩窩那捶了幾下。聽見他吃痛的聲音,才稍稍緩了口氣。
被橫抱到他床鋪上,自己直溜溜鑽進了被窩,用被子将腦袋蓋了個全部,扔給他一個背影。
可宿舍的床依舊是那麼窄,兩個人睡到上面連翻身都困難,明明是不想看見的人此刻卻隻能貼着他。
後脖頸間頓然卻被覆上一小片溫熱,幹淨卻又帶有侵略性的氣息彌漫周圍。程諾堪堪伸手去擦掉上面的痕迹,不想去理睬他。
但身上較為寬松的內衫被他故意用上半身壓住了,緊緊貼在身上,很是難受。自己在心底偷偷罵了他半天,才轉過身捏住他的鼻翼,輕聲問他到底要幹嘛。
”午安。“隻見宋明霄熟悉地一手環肩一手環腰,将自己穩在了懷裡,慢慢陷入了沉睡。
真的是,為什麼非要正面對着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熟悉又讨厭的鈴聲在兩點準時響起。
程諾搓着眼皮,摸索着身旁的人,試到另一半床鋪沒有了溫度,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去辦公室繼續聽導師的怒吼了。
一想到這,他憋屈的表情頓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程諾不禁笑出了聲,意外地清醒了不少。瞧見他走之前疊在椅子上的外套,程諾穿到身上,聞着上面橙花的味道。
這家夥,難得還挺貼心的……
想着躺在空蕩蕩的宿舍裡好生沒趣,便又去諾大的校園裡閑逛。這個十一号學生公寓離着琴房很近,程諾不禁想起當年為了期末在琴房苦練的日子,倒是忍不住打算去看看這一批倒黴的大學生。
伴着下午的陽光,自己慢慢悠悠走到曾經的琴房。竟發現琴房門口竟寫着“今日維修”,程諾扶着額間,感歎起自己這倒黴運氣。本以為這次看不成了,剛想轉身起來,耳畔卻傳來一陣與空曠校園不協和的樂聲。
程諾順着聲音,情不自禁地悄悄推開了琴房的門。
隻見日光順着明淨的窗戶,擁簇包圍着那人。隻見他阖着眼眸,修長白皙的手指觸摸着琴鍵,聲音在寒風的呼嘯下顯得格外盈盈亮亮。
程諾逆着光,看不清他臉上的模糊表情,隻能看見他儀靜體閑的身姿和空中搖曳的碎發。這一切于自己而言,像是很久之前見過一般。
是他……
真是不巧,碰到了很久都沒有聯絡,卻又最為熟悉的人。
程諾安撫下心髒中蕩漾的漣漪,握緊手指将自己從那些曾經暗戀的回憶中拔出來,隻是一味地想去逃避。可明淨的鋼琴早已在他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身影,耳邊的樂聲在關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倏地,一聲清脆又熟稔的聲音在空曠的琴房裡回蕩。
“好久不見,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