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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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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豆大水滴敲擊車窗發出悶悶聲響,天色昏暗,在颠來簸去的大巴車裡,人們昏昏欲睡。

徐硯白獨自坐在後排靠窗,手邊空位堆放禮物袋子,前排的兄妹倆玩了一天,現在正頭靠頭、肩靠肩地熟睡着,四耳不聞窗外雨。

見兩人頭頂風扇還開着,徐硯白無奈搖頭,起身調整旋鈕關閉,又脫下身上外套,輕輕蓋在睡顔恬靜的女生身上。

返程大半是回環山路,暴雨土地泥濘彎路更多,大巴行駛異常緩慢,時不時遇上前方堵車,走走停停。

徐硯白靠窗閉眼小憩,腦海浮現他返回服裝店買那條白裙時、店員臉上露出的驚詫。

店員大概還沒聽說他的醜聞,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支支吾吾說在電視上見過他,最後也隻要了張合照。

那時徐硯白急于趕回去,現在仔細回想,見到店員眼裡隻是好奇而非熟悉的嫌惡,他第一反應是松了口氣。

掌心手機震動,徐硯白低頭查看,是父親徐秉瑞的短信轟炸:

【父親:蔣臻讓苗肅繼子給打了?你指使的?】

【父親:蔣臻他老子今天在飯局上陰陽我三次、說你下鄉倒是找了個義氣好兄弟,你老子笑臉都要陪爛了。】

【父親:惹出一地爛攤子,你不配合善後就算了,隻是讓你安安靜靜地待着都做不到嗎?】

“......”

自從安心在家養胎,母親再沒主動聯系過徐硯白,連他發去的慰問也鮮少回複;相比之下,父親最近倒是三天兩頭發來短信,無一不是單方面的發洩憤怒。

徐硯白沉默讀完,而後突然理解了,當年照片裡優雅知性的首席小提琴手,是如何變成現在歇斯底裡的母親。

窗外狂風呼嘯,空氣不流通的封閉空間裡,混雜着各種氣味、悶的人喘不過氣。

徐硯白突然感到一陣煩厭——或許是對環境惡劣的抑塞,或許是對父親言辭粗鄙的厭惡,又或許是早就存在、現在才意識到的、對他一直所遭境遇的悲憤。

長按鎖屏鍵切斷電源,徐硯白将手機丢進口袋,放空大腦強迫自己休息。

“......”

迷迷糊糊中,苗荼被陳亦揚從睡夢中推醒。

男生同樣睡眼惺忪,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車到站該下去了。

苗荼輕輕掙動,低頭看見身上顯然不屬于她的男款外套,回頭看向後排,想把外套物歸原主。

徐硯白将禮物袋子遞給她,搖頭:“披着吧,外面風大不要着涼。”

窗外雨勢漸小,銀月高挂,斜風細雨中三人在終點站下車,頭頂着購物袋子,快步朝山上家裡走。

父親在短信裡說今晚會晚歸,于是當苗荼遠遠望見自家二樓有燈亮起時還有些驚訝,沒想到父母回來的這麼早。

直到她看清兩家院門前,一臉焦急的父母和徐奶奶,在見到三個歸家的孩子時,臉上焦灼瞬間變為憤怒。

陳蘭萍一個箭步沖上前,劈頭蓋臉地問:“你們三個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電話也不接、人也不回家,到底想幹什麼?!”

苗荼被訓的一頭霧水。

她從上車就一直睡到車到站、下車又匆匆往家跑,現在才想起拿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根本不是和父母承諾的七點前到家,甚至隻差不到五分鐘就到晚上十點。

小小的方形屏幕上,赫然顯示着來自父母一共50通未接電話。

“......”

瞌睡瞬間消散,苗荼慌張組織措辭,旁邊的陳亦揚先拽住母親手腕,試圖解釋:

“媽你先冷靜點,車五點半就往回走了,天氣不好車開不動、我們又睡着了——”

“你還有臉說!”陳蘭萍狠狠甩開手,眼眶通紅怒不可遏,“這就是你昨天保證的‘一定不出岔子’?我說沒說過,不許你們單獨出去?!”

一旁的徐奶奶同樣臉色鐵青,轉頭看向徐硯白,埋怨道:“你又是怎麼回事?陳阿姨打了十幾個電話你也沒接,人都要急死了。”

徐硯白閉了閉眼睛,輕聲:“......抱歉,我關機了。”

陳蘭萍瞧都不往旁邊瞧,胸膛急促起伏着;

最後苗肅看不下去,厲聲不容拒絕:“下雨了還傻站着幹什麼,你們三個都回去好好反省。”

陳亦揚和陳蘭萍幾乎是進門就開始吵架。

母子倆在客廳裡對峙,陳亦揚堅持己見:“我承認,沒有及時報備是我們的問題,但事情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我想的糟糕?”陳蘭萍忍無可忍,“你媽白天在搶救室外等了十個小時,回來就發現兩個孩子不見了、電話也不接,你和我說,是我想的糟糕?!”

整整三小時的擔驚受怕,此刻全化為憤怒無處發洩,陳蘭萍轉向苗荼,責問:“陳亦揚我管不了他,為了一個外來人連自招考試也不要,怎麼連你也往火坑裡跳?!”

苗荼倏地瞪大眼睛。

......什麼“外來人”、什麼“她也往火坑裡跳”?

昨天隐隐的強烈不安感卷土重來,苗荼一時反應不過來,旁邊的陳亦揚先大喊:“媽!别說了!”

“怎麼不能說了?” 陳蘭萍語速快的讓人看不清,“村子就這麼大點,徐硯白害人跳樓才轉學的事情,你以為能瞞多久?!”

陳亦揚暴跳如雷:“幾個傻逼出去一趟,帶回來的小道消息被你們一個個當作聖旨,然後就變成你們肆意攻擊别人的理由。”

“是,我是做錯了,”陳亦揚連連冷笑,“我錯在當初就不該隻揍蔣臻一個,我應該連那些傻逼一起揍。”

“我讓你攻擊他了?我隻是讓你離他遠一點,我哪裡做錯了!”

陳蘭萍氣的嘴唇顫抖:“陳亦揚,他什麼家庭條件、我們家又是什麼條件?他惹出這麼大的事,随随便便就能轉學換個城市、下半年再出國留學,不用多久,所有人都會忘了這件事。”

“你能嗎?我們家能嗎?你爸媽沒出息,也就隻能供你和你妹讀書吃飯,真出事他負責解決嗎!”

“......”

一片死寂中,苗荼輕輕拽了拽母親衣袖。

在場其他人一個更比一個激動時,苗荼卻出奇的冷靜,透亮的眼睛定定望着陳蘭萍。

她依舊還是那個問題:【所以,徐硯白做什麼了?】

【那些說他一句話害死同學的人,有沒有說過,徐硯白到底說什麼了?】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她隻是單純想知道,徐硯白到底說什麼了。

回答她的總是長久的沉默。

看清母親眼裡慌亂的那一刻,苗荼終于了然,擡手打手語:【大家不關心他說了什麼、不在乎那個女生輕生的真正原因、也不相信過去相處的記憶——大家隻是需要一個正當正義的理由,來合理化地羞辱、孤立所謂條件優渥的‘外來人’。】

她目不轉睛地望着陳蘭萍:【是這樣嗎,媽媽?】

在陳蘭萍的啞口無言中,苗荼轉身上樓;很快,二樓傳來一道關門輕響。

客廳内一時無人開口,良久,陳亦揚沙啞幹澀的聲音響起:“媽,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加害?”

“徐硯白什麼家庭條件、我們什麼家庭條件,我再清楚不過;但這不是他的錯、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你們或者任何的人錯。”

陳亦揚深呼吸,低頭向陳蘭萍道歉:“我隻知道,家庭條件不能選擇,但是朋友可以。”

“以及,媽,你從小不是這樣教我做人的。”

沉重的上樓腳步聲響起,兄妹倆和苗肅回屋後,陳蘭萍在客廳坐了很久,白天看見父親被推進急救室的無助、夜晚歸家發現孩子不見的恐懼仍像兩把匕首懸挂頭頂,久久不散。

窗外風雨又起,刺骨寒風順着沒關緊的門縫鑽進屋内,陳蘭萍輕輕打了個寒顫,起身要去關院門,以防煤球亂跑。

遠遠的,她站在玄關處卻看見院門外,一道熟悉的清瘦身影。

徐硯白獨自一人站在院門外,沒有撐傘,細雨淋濕大半衣肩,不知已經在雨中了多久。

聽見腳步聲,男生擡眼看見陳蘭萍後愣了愣,曲指敲門,溫聲問好。

陳蘭萍知道她語氣不太好:“這麼晚了,外面還在下雨,你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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