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少女額頭沁出細密香汗,眼皮子微微掀開一條細縫。
隻模糊瞥見一個濃妝豔抹、衣着性感的豐腴婦人正當着數十壯漢的面,對她品頭論足!
一幕幕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在腦海中迅速飛過,淩巳巳簡直天塌了。
她好不容易才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結果熬夜突發心梗,兩眼一閉再一睜,竟魂穿到了這夜不寐樓……
老天奶……夜不寐可是座青樓啊!
這刺鼻的脂粉氣……她還不如不醒!
淩巳巳絕望閉緊雙目。
“啧啧啧~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绫羅綢緞一穿上,瘋丫頭比那些公主娘娘都是不差的,十兩銀子花得值!”
豐腴婦人指尖輕挑起床塌上那不省人事的少女打量着,越看越歡喜,不由得意地扭起腰,以扇遮面隻露一雙市儈精眼,得意朝排立在屋子兩邊秀着胸肌的壯漢們炫耀,
“乖乖,你們來看,瘋丫頭這绯紅的眼皮子搭上她眼尾這顆朱砂痣生得多妙~幹娘我一看就心疼了,更别提你們這些臭男人~”
“幹娘,瘋丫頭真美!”
打頭的壯漢美滋滋地朝床上看,雙腿一軟,跪在婦人腿邊,滿心期待道:
“幾時□□,孩兒要打頭聽床!”
“孩兒也要聽瘋丫頭的床!”
屋裡屋外的壯漢們激動地将外露的肌肉抖了三抖,齊刷刷跪下。
“龜兒子沒出息!”
被震得耳嗡的婦人沒好氣地啐了一口:
“咱們娘幾個将來的榮華富貴可在瘋丫頭身上了,不能心急,這身子,瘦得像皮包骨,還得細心教養幾年,诶呦~真嫩生……”
“啊~~~!”淩巳巳忍無可忍,唰地一下睜開通紅的眼睛,一通瘋狗拳暴揍在鹹豬手老鸨的臉上。
“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把賣身契給我!”
一根尖銳的簪子抵在老鸨脆弱的脖頸上,瞬間刺出點點紅腥。
“诶呦!瘋丫頭饒命、饒命啊!”
老鸨腿都吓軟了,癱在床塌上像隻被攥緊命脖的鴨子般,拼了命的仰,
“孩兒們,快、快快救幹娘!”
那些秀着胸肌的壯漢投鼠忌器,也不敢強行動手,隻步步緊跟淩巳巳,
“瘋丫頭,你、你快放開幹娘啊!”
“聽不懂人話嗎,賣身契給我,否責——我割斷你們好幹娘的脖子!”
少女那雙手止不住顫抖,卻握得利器極穩。
壯漢們一個個撐破上衣,陰沉沉地捏緊拳頭,足下發力就要強救。
“呵~”淩巳巳冷冷一笑,手中的簪子毫不猶豫紮進老鸨脖頸,霎時間血濺如雨!
老鸨厲聲喊:
“啊~!給給給,我給!但是賣身契就不在幹娘身上,在房裡呢,瘋丫頭,你放開幹娘,幹娘這就去給你拿!”
“老鸨子少稱娘,你不配!放了你?想屁吃!老實給姑奶奶帶路!”
簪子的尖端從老鸨下颚穿出臉頰來,并沒有插進能瞬間要命的頸脈,但淩巳巳表現出來的心狠手辣與果決,足令所有人膽寒。
她是真敢殺啊!
淩巳巳的眼睛被眼睫上挂着的汗滴弄得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她一手肘死死勒着老鸨貼牆移動,一手緊緊握着金簪抵着老鸨湧血的脖子,根本無暇顧及那點不适。
從床塌到門口那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少女仿佛艱難走了半個世紀,身後滿地狼藉。
屏風、燈罩、香爐桌案……但凡攔路的物件,都被她一腳踢了個底朝天。
期間還有壯漢想搞偷襲,險些被淩巳巳踩扁小雞雞,吓得直呼姑奶饒命,其餘人也就消停了。
老鸨不斷的尖叫聲吸引來樓上樓下的目光。
許多坐在達官貴人腿上笑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發出數聲驚呼,酒杯都舉不穩了,
“諸位貴人,快救命……”
樓裡的老客滿臉新鮮,救人他們不會,但看熱鬧絕不錯過:
“喲~咱幹娘在玩什麼節目?”
“快看,那朵小嬌花兒怎麼沒在樓裡見過?那刀子一樣寒光曆曆的眼神,感覺比旖夢姑娘的媚眼還帶勁呐!”
“好苗子呀,果真好苗子,她的□□夜爺拍定了!”
四面八方的嫖客朝着淩巳巳的方向聚集,想要聊騷。
“小美人兒,消消氣,打打殺殺不吉利,不如坐下陪我等飲杯美酒唱小曲兒……”
有個角落不為所動,在熱鬧中顯得極其突兀。
淩巳巳側上方的廊間,一個滿臉胡絡的玄衣男子懸出一隻拎着酒壺的手,翹着二郎腿,欣賞着屋内的花魁唱曲,仿佛半點沒關注淩巳巳引起的騷亂。
他腳邊,跪着個方頭大耳的白臉胖子,淚眼汪汪咬着唇,一副窩囊樣。
“钰兒,你要看哥死麼?!”
“滾蛋吧你,老雷,每次有麻煩都來下跪這套,你不膩老子也膩了,你找别人擦屁股去,别打擾本公子。”
那玄衣男子沒好氣地吹開自己鬓邊的一縷墨發,長腿一伸,把人踢開。
白臉胖子翻了兩跟鬥,自己麻利地滾回來,繼續抱腿,哭嚎:
“可我隻信任你啊,别人哪有你本事,别人哪有你靠譜啊,輪回宗是好惹的麼?钰哥,你管管你雷雷弟吧!”
“弟你個鵝~”
玄衣男子連眼皮子都不曾擡,沒好氣地撕開自己貼得滿臉的胡絡,拍在胖子額頭上,扯了扯嘴角,“老子是你爹!”
随即一腳飛出。
白臉胖子再次滾成球。
轱辘辘滾回的胖子幹脆像條鹹魚般癱在走道上,就着花魁正唱的曲調高亢唱:
“鵝滴爹~~~鵝子求你救命啊啊啊~~~”
此時的淩巳巳架着老鸨來到這取賣身契的必經之路。
陡然間聽到白臉胖子那能把死人唱活的歌聲,攻擊得她渾身冒起雞皮疙瘩不說,正上樓的雙腳直接就是一個趔趄。
千鈞一發之際,她在錯手殺死老鸨和松手間竟選擇了後者!
“誰唱歌這麼難聽,趕緊閉嘴!”
“龜兒子們,還不動手!”
“卧槽!”
一松一收的功夫,淩巳巳就讓老鸨等人有了可乘之機。
要說老鸨也是個人物,自己被劃了條長長的血痕,硬是叫四個龜兒子把她從淩巳巳手下搶走了,衆人都不由得為她脆弱的脖子捏了把冷汗。
老鸨捂着半邊脖子怒笑,揮手讓跑到她身邊盡孝的龜兒子們一齊上:
“把那瘋丫頭給老娘抓回來,看老娘不打斷她的手腳!”
“是!”
淩巳巳:!
壯漢齊聲,似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