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唱一和,大殿衆人好整以暇看着這場事不關己的熱鬧,顧易環看了殿中之人,目光在韓荀身上停留,他擡起頭,想站起身來,卻隻見韓荀一雙眸子靜默地看着他,沉靜如水,好像知道他要做什麼,朝着他微不可查地搖了搖腦袋……
他再次看去,韓荀手指在桌上打着轉,輕輕點了點桌面……
他垂下腦袋,挺拔地身子一下子佝偻下去。
“顧将軍覺得如何?”崇文帝地聲音再次響起。
“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瞧,這孩子莫不是高興傻了,連謝恩都不會謝了。”一旁的安親王妃說道。
說完,殿中響起哄笑聲。
韓荀跟着淺笑,手指攥上茶杯,指尖發白。
……
宴會過半,韓荀與韓老夫人輕聲說了什麼,韓老夫人點了點頭,韓荀站起身來,悄然走出殿内,轉過牆角,站在廊下,迎着秋風,看着漆黑的天上,明明是中秋,卻連月亮也沒有。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沒回頭,腳步聲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下。
顧易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是不會同她成婚的,死也不會。”
韓荀回頭,顧易在他身後,三指相并,與天發誓。
韓荀伸出一個手指,點在他唇上,如同往日一般,韓荀輕聲說道:“說死不吉利,莫亂說,我信你。”
顧易順勢張開口,輕輕咬了她的手指一口,感受到手指上傳來的溫熱,韓荀立時縮回手去,瞧見顧易臉上的笑容,也跟着莞爾。
“阿荀,我來見你,你卻從來不和我說,你在侯府是不是也如今日一般?”
“他們待我挺好。”
顧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鬓發,說道:“你總是這樣說,卻從來不說你的身不由己。阿荀,你該學會撒嬌,學會哭泣,學會如他們那樣,才不會被欺負。”
韓荀搖搖頭道:“沒有人欺負我,真的。”
顧易不說話,隻定定地盯着她看,似乎是想從她臉上判斷她是不是在撒謊,半晌,韓荀聽見他微不可查地說:“阿荀,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韓荀将手中的帕子遞到他手上,“不怪你,我從來都不怪你。”
顧易搖搖頭道:“若是我讀書厲害些,若是我武功再高些,若是我在隴右在努力一點……”
“夠了,顧易……夠了,你才十八歲,就已經是四品的中郎将,真的,你沒有不好,不好的是他們。”韓荀繼續道,“你已經很好了,沒有人有資格說你不好。”
韓荀輕輕拍了拍顧易的肩膀,同顧易從前安慰她一般說道:“乖,沒有人比你更好了,不是你,就沒有今日的阿荀,我或許已經徹底啞了,又或許,在莊子上時就随母親去了。誰都不可以說你不好,我也不行。”
空曠的廊下,響起的腳步聲愈發明顯,韓荀看了顧易一眼,與他擦肩而過,迎面碰上了袁昭,韓荀屈身行禮:“館樂郡主。”
袁昭深深看了她一眼,擡腳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