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酸奶塞她手裡，許成自己拎了兩大袋子。

……

走出超市，東西放後備箱，兩人坐回車裡。

祝卿安系好安全帶，打開雨刷器清理了下擋風玻璃上的灰塵，啟動車子按原路往回開。

剛開出停車場，許成察覺到兜裡的手機震了幾下，男人歪了下身子，拿出兜裡某人塞進去似乎忘記拿出來的手機。

許成習慣性瞄了眼，看到屏幕亮了，“有人給你發微信。”

正開着車的祝卿安快速看了一眼，發現是學生會跟她同系學長發的信息，自從她進了學生會這人隔山岔五給她發信息不是問她‘吃了沒’就是說些沒營養關心的話什麼‘天冷了記得多穿點衣服’‘下雨了記得拿傘’之類的，她看見就煩但還不能拉黑隻能選擇無視，所以她說，“不用搭理他。”

聽到這話許成把手機放腿上，但這人跟話痨似的叭叭個沒完。

許成：“不會是有急事吧，他一直在給你發信息。”

祝卿安歎了口氣，“……可能是精神病犯了，他這病不搭理一會兒就自愈了，要是搭理了幾天都别想消停了。”

精神病還能自愈？許成滿臉懷疑但沒反駁，他想起剛才超市那男的，說，“你明明帶了手機，為什麼說沒帶啊？”

祝卿安：“……”

祝卿安：“江湖慣用手段你别告訴我這招你沒用過？”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該說用過還是沒用過，但是本能告訴他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閉嘴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能解除一切不可避免的誤會——尤其是在他處于劣勢的情況下。

……

天色漸黑，路燈散着黃色光，街邊店鋪也打開了燈牌，道路兩側五光十色，但車裡卻十分安靜。

等紅綠燈的時候，祝卿安順手打開收音機，裡面正播着周傑倫的告白氣球，歌詞正唱到——

你說你有點難追，

想讓我知難而退，

禮物不需挑最貴，

隻要香榭的落葉……

祝卿安目視前方開着車，她其實想換個電台但前面堵了幾乎三秒鐘踩一腳刹車讓她不敢分心，就這麼聽着，直到……

親愛的愛上你，

從那天起甜蜜的很輕易，

親愛的别任性，

你的眼睛在說我願意……

歌詞唱到親愛的時，許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幹淨透亮的清唱就這麼沒有預兆地撞進她的耳朵裡，感覺這歌他是故意唱給她聽的。

祝卿安瞥了他一眼，許成似乎隻是聽到偶像的歌随口跟着唱了出來，目光看向窗外街景。

也不知道為什麼，祝卿安有種想一腳刹車停路邊然後一個翻身把他壓在底下強吻的沖動，尤其是看到他微微紅潤的嘴，祝卿安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不少，心裡更是像有頭野獸四處亂竄。

按下車窗，冷風順着縫隙吹進來砸在她臉上，燥熱還沒被吹走，一條胳膊越過她胸前在中控摳了下按鈕車窗‘嚓’地關上了。

祝卿安：“幹嘛！”

“今天多少度不知道嗎，”男人淡淡道，“這種風吹十分鐘明天你就得發燒。”

祝卿安：“………”

祝卿安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但還沒開口被許成搶先一步，“你是不是忘了初三晚上在公園蕩秋千，那風比這個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吹了倆小時半夜就燒起來了還住了三天院，你是想醫院的床了還是覺得手上傷好了可以為所欲為了？”

祝卿安：“……………………”

鬼才會想醫院的硬闆床。

但是……

她皺了下眉，開口說，“你也說了是初三，那時候我才多大，還有十幾天我就二十歲了身體比那時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前天晚上我還在路邊吃了冰棒到現在什麼事兒都沒有……”

許成抓住話的重點，“這麼冷的天你在外面吃冰棒……祝叔叔祝阿姨知道嗎？”

言多必失果真沒錯，祝卿安閉上了嘴巴，但是耐不住他一直問一直問，她隻好坦白，“…………不知道。”

于是被抓了小辮子的祝卿安同學化身乖寶寶一言不發聽着副駕駛男人的碎碎念，一直回到出發的單元門口才算是按下了暫停鍵。

下車到後備箱拿東西，許成繼續唠叨，“你以後不能随便在外面吃東西，尤其是冰棒冰棍這些東西……”

祝卿安低聲說了句，“你憑什麼管我？”

許成愣了一下，“就憑我會是你男朋友。”

祝卿安擡頭看他，“你憑什麼認為回來找我跟我說你要追我，我就一定會答應你啊？”

許成放下東西，過來拉她的手，“我當時不是那個意思，”怕她不信還補了句，“真的！”

祝卿安：“…………”

誰管你真的假的，反正你當時是拒絕我了還這麼久都沒來找我。

祝卿安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過了好一會兒，許成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祝卿安擡起頭，四目相對，許成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認真地、嚴肅地甚至帶了點懇求的語氣，他說，“能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嗎？”

冷風吹過耳邊。

他的聲音就這樣混着風吹到她耳朵裡，這句話從她回來後每天都盼着聽到，可在聽到後卻感覺有些委屈。

喉嚨有些緊，眼睛也有些酸澀。

她喜歡他，就算被拒絕後她單方面斷了聯系也依舊喜歡。

她想，經過這一遭這份喜歡大概也不隻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起，而是無限接近‘愛’，雖然她也不知道愛是什麼感覺，但她就是覺得這一刻她心裡的感受就是在告訴她——祝卿安愛上了許成。

所以，她沒辦法拒絕他。

想了不知道有多久，大概是覺得風已經透過衣服把她看了個遍，帶走她身上原本就不多的溫度全身冷飕飕的——祝卿安往前走了一步，就這麼撞進他懷裡，委屈巴巴地說，“能。”

為什麼說能呢？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活着有多珍貴，鬧别扭、生氣都是在浪費生命浪費時間。

可能有人會說：你就應該好好吊吊他不到追妻火葬場絕不點頭答應，就是要讓他長記性讓他知道你不是随便低個頭就能追回來的姑娘。

但她不這麼想。

她一直記得兩歲時心電監護儀在她耳邊滴滴答答響個不停，她也記得胸口那道刀口有多疼，甚至記得嘴裡鼻子裡插着管子重症病房裡的床有多冷。

活着的每一天她都要開心。

既然和他在一起就能開心，離開他就不開心。

傷他八百自損一千。

……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