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尼羅河水染成古老深沉的黑,刺槐木制成的渡船頂開粼粼銀光,載着孟圖自西向東行進。
既然她不肯來,那孟圖隻好親自來找她了。
隻是需要鹿瑤付出一些利息,或者幹脆接受懲罰。
孟圖到達神廟的時候,鹿瑤正在洗澡。
随身侍從攔住要通報鹿瑤的守衛,孟圖先一步踏進神廟,在正殿向努特女神像行禮後,徑直前往鹿瑤的房間。
珂珂正給鹿瑤床頭點乳香,身後傳來猛健的腳步聲,她回頭看清來人立刻跪下行禮,“孟圖殿下安好。”
“内芙露呢?”孟圖問道。
“内芙露大人在走廊盡頭左手邊第二個房間沐浴。”珂珂回答,試探問,“需要讓内芙露大人快一些嗎?”
“不用。”孟圖動作利索,已經擡腳走出房間。
他自己去催。
努特神廟修建了小型石砌聖湖,連接地下水泉眼,通常晨間儀式前祭司們會在這裡沐浴,但鹿瑤總覺得露天洗澡不習慣,她選擇一個人在小房間裡洗。
陶制浴盆伸不開腿,高度也僅到她膝蓋,鹿瑤想把整個人泡進去相當勉強,但這已經是珂珂能找到最大的陶盆了。
等以後發達了得讓工匠給她打一個銅的。就是不知道銅的保溫性怎麼樣。
鹿瑤邊哼着小曲兒邊拿香料鹽在身上擦洗,感覺擦得差不多了,就用手掬水沖掉。
她正享受着一天裡最惬意的時刻,房間門忽然被敲響。
鹿瑤以為是珂珂又來推銷自己的按摩技術,想都沒想就拒絕。
“我不要按摩,你先去休息吧,一會兒洗好了我自己回去。”
門外既沒有回應,也沒有離開的腳步聲,鹿瑤警覺地坐起來,抄起一旁架子上的衣服擋在身前,扭身又問了一遍。
“珂珂?”
還是沒有回應。
該死,該不會是有人半夜偷偷溜進神廟做壞事吧,道德得敗壞到什麼地步才能幹出這種事!
鹿瑤胡亂的把衣服往身上套,越着急越穿不上,身上沒擦幹,衣服摩擦着皮膚怎麼也套不進。
她急的冒汗的時候,門口沉沉的傳來一聲。
“内芙露。”
鹿瑤折騰的手停下來,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屏住呼吸仔細辨别了一下。
這獅子一樣慵懶又壓迫的感覺,是孟圖沒錯了。
他這個時候來神廟幹什麼?不對,他人應該在埃爾塔裡夫才對啊。
一個并不遙遠的記憶在腦海底翻騰,她早上才說過孟圖不可能來抓她,就像她穿越前在墓室裡對他許願放過自己一樣,怕什麼來什麼。
從某種程度上,他這種能力确實很接近神······經。
“給你十個數把衣服穿好,否則就别怪我看到什麼了。”孟圖的聲音聽起來攢了至少十年的怒火,話音剛落就開始數。
“十。”
“九。”
别催了!十個數怎麼可能穿的好!
鹿瑤扒拉衣服到處找洞,管它前後正反,先穿上再說。
“三。”
“二。”
孟圖倚着門框,邊數邊漫不經心把玩自己的手指。
“一!别催了!”
鹿瑤趕在最後一個數字前穿好,臉色已經黑的和孟圖的膚色一樣了。
她拿開阻門的木頭,險些和倚着門的孟圖撞上,她沒好氣的擡頭陰陽怪氣道。
“是哪兒的風把尊敬的您給吹來了?”
孟圖原本皺眉半眯着的眼,從門打開見到她起就舒展開,他忍住笑說道。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穿的什麼。”
穿的衣服啊,不然還能是什麼。
鹿瑤聞言低頭看自己。
她身上這件v領白裙,兩隻肩帶被她穿在了一個肩膀上,原本作為領子的部分起皺鼓起一個橢圓形的洞,站在他那個高度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催催催,急出事了吧。鹿瑤趕緊用手捂住,順帶瞪他一眼。
後者自提醒她着裝問題後,便自覺地轉過頭去不看她,依舊抱着手臂,目光銳利飄向遠方,依稀能看到他餘光中光影動搖。
“你大半夜突然來做什麼?”鹿瑤怒視他問道。
孟圖收回目光低頭湊近,與鹿瑤鼻尖相碰,“這裡是埃及的土地,我是埃及的王子,我為什麼不能來?”
“行,你來。你自己逛吧,失陪了。”她扭頭就要走。
不等她邁出房間的門,孟圖在她側身經過自己時幽幽開口,“要我提醒你嗎,你剛犯過忤逆王室的罪,還要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