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她是病瘋了,可她偏偏睿智,她的政治嗅覺比許多大臣還要敏銳。
惜命又勇敢,笨拙且聰慧,還心軟愛多管閑事,這麼多年過去,她卻從來都沒變過。
否則他也不會為她沉迷至此,甘願做她的裙下臣。
應該盡快拿下赫拉克勒奧波利斯,這樣他就不用再四處征戰,而是有更多時間留在底比斯和她在一起。
他從懷裡掏出一隻纖細的黑曜石手镯,是臨别前一夜鹿瑤從手上不情不願摘下來給他的。
孟圖還記得她肉疼的眼神,千叮咛萬囑咐不許他把手镯磕了碰了,要完好無損的還給她。
究竟是舍不得手镯,還是擔心持有手镯的人受傷?
她這點小心思暫時還瞞不過他。
他将手镯貼在唇邊,睡蓮紋樣浮雕精緻,冰涼的觸感和它的主人完全不同。
無法替代,任什麼物件都替代不了她帶給自己的感覺。
孟圖懊惱的将自己摔進指揮官座椅中,閉上眼睛放空。
“咚咚,咚咚。”納赫特敲響艙室門。
“陛下,戰船剛收到了王城來的信件。”得到進入許可的納赫特恭敬的将信放到孟圖面前的桌上,退至一旁等待他閱讀完畢。
他手中有兩件好消息,斟酌之下,他決定先報告和内芙露大人有關系的那一則。
孟圖将手镯放進貼身處,視線掃過信件時,胸口猛地舒張。
他有預感,這封信一定是内芙露寫的。
信封上的貝母神似展翅翺翔的鷹,一看就知道信的主人精心挑選了很久。
他手指摩挲紙張壓折後的毛邊,湊近聞還帶有蜂蜜的甜香。
她到底哪來這麼多奇思妙想哄他的鬼主意。
孟圖邊笑邊寵溺的搖頭,利索的拆開信件,将信紙展開,小孩子一樣的圖畫字快要斜到天上去了。
她寫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納赫特貼心的沒有打擾陛下此刻的好心情,默默守在一旁。
直到艙室外的甲闆上傳來野獸奮力掙紮的動靜,他才不得不提醒陛下,他還有另一件事還沒來得及彙報。
“又怎麼了?”
“陛下,薩克号的船員剛才來報,戰船行進途中捕獲了一隻罕見的白鳄魚,向您請示該如何處置?”
納赫特打艙室門朝甲闆揮揮手,四名強壯的戰士立即将捆住吻部的白鳄用繩索架住四肢擡了上來,向陛下展示。
“白鳄魚?确實罕見。”孟圖放下信,踱步至鳄魚面前,俯身觸摸它凹凸不平的堅硬皮甲。
鳄魚感受到人的接近,瞬膜下的豎瞳緊緊鎖住孟圖的身影,在他靠近的刹那忽然猛地奮力掙紮,指甲摳在船闆上将木頭挖出幾道深深的劃痕。
“快把它拉緊,小心傷到陛下!”納赫特一個箭步拉住白鳄将要碰到孟圖的那隻爪子,朝四人吩咐道。
孟圖面色不變,在白鳄面前蹲下,自上而下打量了它一會兒,随後目光看向它彎曲的左前爪上。
“别拉這麼緊,牽扯到它的傷口了。”
戰士們聞言立即放松繩索,納赫特緊張的守在孟圖和白鳄之間,以防一旦它有什麼動作,自己能第一時間保護陛下。
有人給孟圖貼心的遞上一根長棍,孟圖持着棍子中端将白鳄的爪子擡起來檢查,一塊兒鋒利的黃銅片嵌在它那處較為柔軟的皮肉中,傷口邊緣的肉在掙紮中有明顯潰爛外翻的迹象。
“它或許是撞到戰船底部的銅皮了,因為遊的慢才被船員打撈上船的。”納赫特跟着低頭觀察白鳄的傷口,惋惜道,“可惜受了傷就不方便跟着軍隊行進了。”
四位戰士聞言也無聲的歎了口氣。
白鳄魚在這一代極其罕見,數十年都沒有出現過,而法老的軍隊剛一出發就捕獲一條,将士們可都争着想要看一看這傳說中的神獸,難道就要這麼放了嗎?
“誰說要帶它一起行軍的。”孟圖拍拍手起身。
納赫特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其他人則期待的等着孟圖接下來的安排。
“尼羅河将如此罕見的索貝克之子贈予我軍,無異于提前慶祝我軍的勝利。”
他回到指揮官座椅上,“讓人把它送回底比斯,交由祭司好好照料,交給——”
他頓了頓,視線掃向那封簡易信函,笑了笑,“就交給努特神廟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