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鹿瑤先跟他打了招呼,“早上好啊霍普紮法。”
她一手遮着胸口,一手淺淺擡起揮舞,如瀑的及腰長發上隻有幾根細細的辮子裝飾,神廟镌刻經文的石柱淪為她的背景,仿佛她才是身披月霞的女神。
她确實是。
霍普紮法回她苦澀的笑,這身裙子的用途他看一眼就明白了。
他想說她今天很美,張了張口才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任何恭喜和稱贊的好聽話。
一旁的奈布梅赫目不轉睛的欣賞自己的傑作,眼中盡是驚喜。
他就知道鹿瑤這充滿異域風格的長相,肯定能讓這條裙子綻放它最大的光彩。
“太完美了,您簡直賦予了這條裙子生命。”奈布梅赫邊鼓掌邊贊歎的搖頭,順帶詢問身旁霍普紮法的意見。
“您覺得如何呢,維西爾大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針一樣刺向他。
霍普紮法對上鹿瑤的視線,她神色平淡,面對禮儀官的稱贊,反而微微蹙起眉頭。
然而這樣細微的表情變化,使她顯得比冰冷的女神像更加親切動人。
他按捺下心中的酸澀,輕聲說,“我怎麼看不重要,内芙露大人喜歡才行。”
奈布梅赫把霍普紮法的話當做誇獎,他對自己的手藝有着充分的自信,不可能有人穿上這件裙子後會不喜歡它。
他滿意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感覺裙子已經完美的沒有修改餘地,但他還是遵從孟圖吩咐,征詢鹿瑤的意見。
“内芙露大人,您覺得有沒有地方需要修改呢?”
奈布梅赫自信的眼神讓鹿瑤有些不忍心打擊他,但這确實是個不得不重視的大問題。
“有,把領口改小一點。”
她不大明白為什麼婚禮儀式需要穿領口開的這麼深的裙子,難道是因為站的高,不擔心底下人看到走光嗎?
他是不是忘了婚禮上她身邊還得站個人呢。
“您真的要這麼改嗎?這個設計其實很能凸顯出您的窈窕美麗······”
奈布梅赫聞言,一腔創造藝術的熱血梗在喉嚨裡,好半天才憋出來這麼一句。
“嗯,麻煩了。”鹿瑤肯定的點點頭,轉身回房間換下這身裙子。
再出來時,奈布梅赫和侍女已經離開了神廟,正殿門口隻有霍普紮法停留在女神像前的石磚上。
若不是他發辮上那圈亮眼的金色蛇環和小麥膚色足夠醒目,這一身從頭到腳,連脖子都遮蓋的嚴嚴實實的黑袍真的能使他隐于黑暗中。
“他們人呢?怎麼不拿衣服就走了。”鹿瑤走近問道。
霍普紮法向女神像行禮後轉向她,目光快速從她臂彎處禮服上飄過,摸了摸鼻子,看向别處。
“他們有事先回去了,我稍後進王宮的時候讓人把禮服捎上。”
女神像無言的注視讓霍普紮法不敢将心裡的話說出口,可如果此刻不說,他恐怕會日思夜想到發瘋,因此他猶豫了片刻,斟酌開口道。
“你剛才試禮服的時候,為什麼不開心?”
“啊?”鹿瑤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剛才禮儀官稱贊你和裙子相稱時,你皺眉了。”霍普紮法觀察着她的表情,“你不喜歡這條裙子,還是······有别的原因?”
自從他發現鹿瑤并沒有為即将成為王妃而感到欣喜後,腦海中就一直盤踞着一個念頭。
他覺得,鹿瑤可能并不像他原本想象的那樣喜歡孟圖,甚至可以說,她好像根本就不喜歡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激動的徒手捏碎一隻陶杯。
碎裂的陶片紮進手心,疼痛沒有帶給他清醒,他隻覺得心中那一直蠶食他的情感終于能夠被酣暢淋漓的釋放。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而此刻,命運将兌現他等待已久的答案。
霍普紮法探究的目光纏繞上鹿瑤,絞的她後背隐隐發涼。
“挺喜歡的啊,怎麼了?”鹿瑤警惕發言,霍普紮法該不會是孟圖派來套她話的吧。
“喜歡?”鹿瑤的答案出乎霍普紮法的意料。
“嗯,設計跟剪裁都很合身,沒理由不喜歡啊。”
裙子本身很漂亮,穿起來也比亞麻布料舒服,這一點她實話實說。
然而霍普紮法的臉色卻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他跨步上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忽然縮短,鹿瑤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臂彎處傳來拉扯感,她低頭一看,禮服的裙擺正被他緊緊攥在手中。
“霍普紮法?”
她想了想,恍然笑着将禮服整個塞到他手上,“我本來還想給你包起來,那樣方便一些,不用就算了。”
“你今天是來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