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坊的生意敲定了。
地址就在老匠人住所附近,方便貝克尼往返照顧他。
鹿瑤原本擔心貝克尼年紀小,手藝不夠成熟,老匠人聽出她語氣中的猶豫,再三替貝克尼作保,并承諾自己也會參與成品把關,這件事才算定下來。
泰姆主動攬下了珠寶礦石的采買,這兩天東奔西走的開始試着聯系礦石商人。
那枚黃金戒指被鹿瑤收起來随身揣着。
她在陵墓已經待了兩天,此刻坐在工長給她安排的,堆滿金銀陶器陪葬品的豪華休息室裡,陷入沉思。
當日貝克尼送她和泰姆、提卡三人出來之後,她們沿着街道邊逛邊進一步商量未來珠寶坊的打算。
無意中逛到城牆處,吵嚷聲吸引了提卡的注意。
“怎麼回事,這些人是哪來的?”他呵斥住不懷好意推搡外來人的守城士兵,同時審慎的打量那些焦急的外來人。
“大人,将軍。”為首的一位外來人分辨不清他的身份,但顧不上許多,趕在守城士兵攔下他們說出真相前,一股腦把苦衷倒了出來。
“我們是修建先王陵墓的石匠,陵墓出了緊急事故,工長派我們向王城長官報告,這些人非攔着不放我們進去,請您一定要幫幫我們啊!”
“将軍,您别聽他們狡辯,按照規矩,陵墓的工匠在建造完成前,除非得到城建長官和工長的許可,否則不允許回到王城,他們拿不出文書證明,竟然還想将責任推卸給我們。”
守城士兵隊長将說話的石匠擠到一邊大着嗓門喊道,看似有理有據,實際上在暗自打量提卡的神情。
鹿瑤對城防的事不熟悉也不關心,在一旁跟泰姆繼續構思經營方針。
正聊到給貝克尼的分成時,她的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一些可能跟她有關的關鍵詞。
“你剛才說墓室怎麼了?什麼詭異的情況?”鹿瑤一個箭步沖到石匠面前,激動問道。
“我說······”石匠面色發白,咽了口口水,“先王的墓室裡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工長讓我們來請示能否先停工······”
“不是這句,你剛才說在墓室中看到了什麼?紅色的霧?”
石匠半輩子過得謹小慎微,從沒跟大人物打過交道,更不用提鹿瑤這種刨根問底眼神瘋狂,祭司模樣的人,當即就變得磕磕絆絆,說不出利索話來。
于是鹿瑤就這樣坐到了陵墓工地休息室裡,對着滿桌筆錄兩眼放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在孟圖墓室穿越時,那些盤繞在她小腿上的金紅色霧氣,和石匠們說得很有可能是同一種。
城牆下那個石匠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但這可是她自來到古埃及後,第一次聽到和穿越有那麼一絲關聯的事,就算最後隻是一場空,她也必須來确認一下。
可是這麼多份筆錄,她到底該相信誰的話啊!她機械的再次翻動起看過十數遍的筆錄,試圖整理出其中有用的信息和線索。
“第一個石匠死亡于墓室出口的台階附近,屍體無動物咬傷和武器外傷痕迹,不排除中毒可能性。”
“第二波三個石匠于早晨進入墓室做工,三人屍體青紫,無打鬥痕迹。”
“第三波工匠與挑石工共三十七人,手牽手呈鍊條狀進入墓室,最末端的工匠稱一片黑暗中,眼前逐漸浮現紅色血霧,随後感覺腳底發涼,像踩在光滑冰冷的巨蟒蛇鱗上。由末端工匠引發的集體性踩踏事故,共造成三人輕傷,一人重傷,一人死亡。”
“據說先王生前亵渎了阿蒙神,死後未通過真理殿堂的審判,他的心髒将瑪特羽毛高高擡起,最終被阿米特吞噬。”
“罪人的靈魂将永遠困于杜阿特黑暗之中。”
······
她把筆錄統統往前一推,仰天長歎,感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如果在事故發生的第一時間将工匠們分開詢問,或許還能得到較為客觀準确的答案,但她關注到這件事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這期間,工長雖然封鎖着陵墓區域防止消息外傳,卻攔不住工匠們私下聚在一起交談。
現在她能收集到的,已經是工匠們之間記憶串聯,污染過後的二手信息了。
墓室暫時封閉停工,沒有新的消息來源,難道真的要她親自下去一趟嗎?
去那個黑漆漆的,通往地下,發生過非自然死亡事件的地方······
不知道未來将入住這裡的因提夫三世怎麼想,但在她的固有觀念裡,這不就是兇宅嗎!
她搖搖晃晃斜坐在凳子上,靠兩個凳腿變換身體重心保持平衡,腦中盡力冷靜,試圖分析尋找兩全的解決辦法。
“不能拖延,王城的負責人随時都可能派人來,萬一到時候把墓室填平,重挖一條就糟了。”她搖晃着小聲自言自語嘀咕。
“墓室有古怪千真萬确,但似乎不會給軀體造成外傷,那麼隻要做好防毒就行。”
“以防萬一,還得确保有和地面溝通的工具,需不需要有人陪同呢······”
她出神想着,凳腿一晃一晃,不知過了多少分分秒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