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凳腿落地,鹿瑤風一樣走出休息室。
下墓室之前,她準備了一條趕得上自己手腕一半粗的麻繩,牢牢的系在腰上,另一端,她鄭重的交到提卡手裡。
“内芙露大人,除非我和您一起,否則我不能同意您自己下墓室,這太危險了。”提卡抓住了全部繩圈,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
因為叔父的原因,他不能陪同陛下北上殺敵,留在底比斯保護内芙露是他唯一的任務。
要是内芙露大人出了什麼問題,再讓陛下失望,他就可以卸去将軍身份,自沉尼羅河了。
提卡堅決反對的反應在鹿瑤的預料之内,她掏出口袋裡準備好的信函交給他,語氣松快且溫和,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跟他解釋道。
“别擔心,你看之前那些工匠們的屍體,并沒有外傷不是嗎?這說明墓室内沒有野獸或壞人。而且我身為親身侍奉過努特女神的大祭司,最不害怕的就是邪惡詛咒。所以放心吧,我隻是下去看看情況,如果一直封閉不能完工,到時先王的靈魂該去哪裡安息呢?”
有提卡陪同當然很好,但萬一她真的成功穿越回去,留下目睹一切的提卡,孟圖會怎麼對他?他隻怕是有嘴也說不清。
她言辭懇切,卻不能打消提卡的責任感,“我走在您前面,不會礙您的事,有危險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那怎麼行,你可是我在這裡最相信的人。”鹿瑤瞄了一圈身邊驚恐的工匠和提卡帶來的近衛兵,湊近了些小聲跟他說道,“況且泰姆還等着你呢。”
感受到提卡聽到後半句話後身體猛地一僵,她趁機将繩圈抽出來,拔腿朝墓室入口跑去,不給他跟來的機會。
“在上邊幫我守着!我連續拉三下繩子就把我拽上來!”她的聲音帶着回音消失在墓道口。
阿蒙在上,提卡趕快死死拉緊繃直了繩子,确保能實時感受到繩子另一端傳來的動靜,大氣都不敢喘,隻好眼睜睜看着鹿瑤進了墓室。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鹿瑤舉着入口處順來的火把一個人朝墓室裡走。
她隻是個冒牌的大祭司,如果墓室裡真的有什麼髒東西,她絕對噶的一下立馬死這。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鹿瑤唱着強軍戰歌讓自己保持鎮定,一手握着火把,一手覆在腰間麻繩和匕首上。
火把照亮墓道兩旁的壁畫,和她參觀過的孟圖陵墓類似,這裡壁畫中也刻着因提夫生平偉大的功績,越往裡走,刻畫的越簡單,都是尚未完工的作品。
腰間傳來兩下拖拽感,是她和提卡商量好的确認信号,她回拽兩下表示安全。
走到墓道中間部分,傾斜向下的走勢将墓道口的光徹底掩住,前後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整個墓室中隻能聽到鹿瑤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從她走進墓道口到現在,除了陰森恐怖的心理作用外,還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這一路她小心翼翼,走的很慢,再往前一些,就要到第一位工匠死亡的地方了。
即使心裡知道沒什麼,但真的站在這裡的時候,她才感受到,那種背後發涼的感覺,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屏住呼吸,控制激烈起伏的心跳,熟悉的頭昏感又回來了。
鹿瑤顫顫巍巍的擡腳邁入墓室,正當她想打量周圍可疑的因素時,手中火把光芒跳躍了兩下後,徹底熄滅。
身邊唯一的光源被奪走,她猛地一哆嗦,牽扯着腰間的麻繩動了一下後,又回歸平靜。
但沒過多久,麻繩另一端傳來持續不斷地震顫。
随之而來的還有石闆受到撞擊,越來越近急促的砰砰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把她的心逼到嗓子眼裡,鹿瑤想都沒想,立馬朝牆邊靠去,将匕首緊緊握在手上,随時準備戰鬥。
聲音在靠近墓室的門口處停下,腰間的繩子不再震顫,而是被輕輕拽了三下。
“内芙露?”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狹小的墓室中回蕩。
“孟圖!”她驚叫着跳起來,趕忙掏出從休息室陪葬品裡扒到的螢石,之前怕暴露位置一直不敢漏出來。
微弱的綠光照亮了來人擔憂焦急的臉龐,鹿瑤還沒來的及高興,就被他緊緊圈進懷抱中。
他身上汗水的味道像鹽一樣,在這種情況下隻會讓人感到安心。
“明知道危險還一個人進來!怎麼不讓提卡跟着你?怎麼不等我回來?你竟然敢隻留一封信······”
孟圖的下巴壓在鹿瑤肩窩裡,他越說越生氣,語氣越來越憤怒。
為什麼總是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她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還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會不會為她瘋掉。
以為一封信就能安撫得了,打發得了他?
抱着她的手越來越用力,将她的胳膊掐的劇痛。
“嘶,你放手······”鹿瑤疼的受不了,随着他重量的壓迫踉跄的後退半步,腳下磚塊傳來陷落感,腰間的繩子猛地下墜。
“轟!!!”
墓室的入口被徹底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