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孟圖放開懷抱裡的鹿瑤,轉而牽起她的手,憑借記憶的位置,向後摸去。
不出意外,一塊堪比金庫大門的巨石将墓室整個封死。
墓室修建時預先埋設了機關,為的是保護法老的安甯不被打擾。
應該是剛才不小心碰到機關按鈕了。
午後那會兒,孟圖接到鹿瑤在陵墓的消息就立刻快馬趕來,少數跟着的幾個侍衛被他遠遠甩在身後。
馬蹄将黃沙卷起一溜塵埃,剛到陵墓入口,就看到提卡表情凝重拽着繩子,另一端沒于黑暗中。
不用想,另一端除了鹿瑤還能是誰?
見到他來,提卡的臉色刷得白了兩個度,随即立正垂首甘願承受責罰。
孟圖雖然暴怒,但顧不上追究提卡的責任,翻身下馬後一句話沒說,撈起繩子就順着下了墓道。
索性被他找到了。
聽到鹿瑤還能充滿精力的喊他的名字,他懸着的心終于安穩降落,隻是還沒等到落地,就被升騰的怒火舔舐灼燒至激痛。
有時候真不知道她是聰明大膽還是愚蠢魯莽,他想不通有什麼理由能讓她不顧自己的安危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如果剛才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吓到她的話,此刻他們應該騎上返回王城的馬,在月色到來之前在沙礫之海中相擁。
而不是陷入死境的絕望。
“這門怎麼開啊?外面有人嗎?有沒有人啊!能聽到嗎?”
鹿瑤拍打着厚重的石闆,冰涼堅硬的觸感從手心傳導至脊背,漸漸的渾身覆滿冷意。
所有說出口的聲音都湮沒在黑暗中,回應她的是無邊的靜默,外面沒有人,石闆沒有傳來任何來自墓室外的動靜。
不要啊!哪怕一個人也好,告訴大家有人被困在這裡了!
外面的墓道又深又長,石闆又将門封的死死的,這麼一間不大的墓室裡,殘存的氧氣夠兩個成年人存活多久?
她用盡全力砸門得不到回應,四下摸索着試圖找到觸發機關,或許,再按一下就能出去了!
在哪兒?機關在哪?
她趴在地上無助的尋找,眼眶兜不住淚水,顆顆分明砸在地上。
為什麼總是這麼倒黴?為什麼這次偏偏把孟圖也牽連進來?
摸索中感覺到黑暗中有人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遠離石闆的地方拉,鹿瑤失魂的跟着走,對死亡的恐懼蔓延至全身,腳步虛浮到像要飄起來。
是孟圖抱起了她。
墓室地面同樣鋪滿打磨後的石闆,地上又硬又涼,他盤腿而坐,鹿瑤除了小腿搭在地上以外,整個人都陷入他的包圍中。
兩個人依偎靠坐在墓室牆邊,在黑暗中心跳相貼。
一番折騰後,他初見鹿瑤時的怒火被突然的意外驅散的差不多了,僅剩的那些也能很好的克制住,至少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再讓她感到不安。
孟圖耳朵貼在她胸口處,盡量用鎮定溫柔的語氣安撫她。
“别擔心,我下來時,提卡和侍衛們也跟在後邊,他們會注意到墓室門被封閉,等石頭被鑿開,我們就能出去了。”
“冷嗎?”他将鹿瑤的手并在一起,放在自己懷裡牢牢貼住給她取暖。
墓室本來就在陰冷的地下,馬上要天黑了,氣溫隻會越來越低。
石闆有兩個成年人那麼厚,即使提卡他們第一時間發現墓室被封閉,想要營救也得鑿很久。但願提卡把腦子拾起來多找些人來。
“我不冷,你······”
鹿瑤在他的懷抱中,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本想關心一下孟圖的情況,手指無意間蹭過一處濕滑,她疑惑地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尖聞了一下後,感覺不妙,慌忙撩開他斜開的外衫。
螢石微弱的綠光下,傷口将亞麻布浸透,血腥味兒在墓室中悄悄擴散。
“這傷口是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也不說一聲!”她忙幫他摁住傷口起身,以免撕扯下流血更多。
孟圖在黑暗中微微牽起嘴角,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能止住她的動作。
還能擔心他,看來精神不錯。
“安靜些别亂動,你知不知道問别人問題前要先回答問題。”
“什麼?”回答什麼問題?懷裡的人紅着眼圈問。
孟圖歎了口氣,把她揉的更緊,“為什麼冒着危險進墓室?”
和她說話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不過他也确實很想知道,墓室裡到底有什麼吸引了她。
但直覺告訴他,絕不會是他喜歡聽到的原因。
果然鹿瑤沉默了。
她以為孟圖暫時不會追究,剛才光顧着想辦法出去,忘了找借口。
總不能直接說,因為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麼早,誰能想到就這麼被你抓包了呢。
真正的答案在鹿瑤舌頭上滾了一圈又被她咽回去,她絞盡腦汁搜索到一個絕對不會出錯的偉光正答案,弱弱回答。
“如果不能按期竣工,不就耽誤先王木乃伊移轉了嗎?”
“不是這個原因。”孟圖不給她簡單糊弄過去的機會,抱着她掂了掂。“到底是什麼重要的秘密,讓你連謊話都編的這麼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