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之日,使臣進京。
和青佩前去宴會的路上,楚微再次遇見了上次在太醫院不明身份的男人。
楚微本想禮貌點頭示意就離開,卻忽然被男人叫住。
“楚微姑娘可是要前往陛下今日為各國使臣準備的宮宴?”
雖然不明白這人為何認得她,楚微還是回答了正是。
男子嘴角微微勾起,眼裡含有一股似有若無的笑意,說自己也是正要前去宮宴,想和她一路同行。
楚微也沒直接拒絕,望着他眼睛說:“我還不知道公子名諱?”
“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家姑娘都不認得你,你怎還要求與我們同行上了?”
男子還沒自報家門,青佩率先搶先他一步開口并怒視他。
“青佩,不得無禮!”
楚微微微呵斥青佩,朝男人拱手緻歉說:“我家婢女不懂事,公子莫要怪罪。”
“姑娘!”青佩翹起嘴有點委屈,但也後知後覺自己确實說錯了話,隻好閉嘴老老實實守在楚微身邊。
男子擺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這事,見他确實不在意,楚微也是松了口氣。
之前在太醫院見到這人時,由于隔了有些距離,楚微也沒仔細觀察,今日再見這人,才發現這人的瞳孔和他的發色一樣,都是淺色,倒不像尋常紀國人。
男子整理了一下衣袍,确認形象無誤後才介紹自己,“在下姓燕,名北歸,姑娘若不介意,直接喚我北歸即可。”
“燕公子怎知我姓甚名誰?”
楚微有些不明所以,二人上次也并無交流,莫非是太醫院中有認得她的人說的?
察覺到楚微話裡的疏遠,燕北歸還是咧嘴一笑,說:“楚姑娘你莫非忘了太後娘娘一事?宮裡誰人不知楚姑娘醫術了得。”
狀似了然,楚微也不欲多問,正想結束閑聊趕往宮宴,不遠處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往這邊大步趕來。
人未至,聲先聞,還是熟悉的懶散腔調。
“小娘子腿腳可真慢,本王還以為你迷路了,特意來尋你,”紀謝書瞥了眼還是笑眯眯的燕北歸,沒好氣地說:“看來是本王沒眼力見,打擾二位閑聊了。”
一時間沒人回答他的話,空氣裡裝滿了沉默,紀謝書頓時有些惱了,将怒火對準楚微身邊的青佩說:“你原先怎麼在祖母身旁伺候的,不知道阻止你家主子和陌生人說話嗎?”
“這才多久沒見,王爺怎這般無情,我們之前可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啊!”
“誰和你是好兄弟,本王可就一個名義上的二皇兄。”紀謝書斜着眼,将燕北歸那不着調的話直接給怼了回去。
青佩嘴幾次張開又閉上,她可沒燕北歸的膽量和紀謝書對上,隻能喏喏稱是。
“王爺何況為難這位宮女,她先前已經阻止過了,隻是嘴長在楚微姑娘自己身上,她和誰閑聊,王爺出于什麼身份這也要管着?”
紀謝書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說:“這話說的極是,本王是管不了她的嘴,但本王能管住你的腿,走不出我紀國的土地!”
“這話本王說的可對?燕質子?”
燕北歸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又極快調整了過來,笑着應對紀謝書話裡的諷刺。
察覺到氣氛不對,剛剛一直在觀察情況的楚微打破兩人間的劍拔弩張,催促紀謝書趕緊走,自己在後面跟上。
等到紀謝書轉過頭去,楚微給燕北歸低聲回了個抱歉,燕北歸朝她搖搖頭說沒事,讓她趕緊跟上去,等會宮宴再見。
帶着青佩,楚微大步向前跟上紀謝書,和他并排同行後這才問他:“你和燕公子有仇?”
“一個質子,怎配讓本王記仇?”
“那他剛剛說的和王爺你出生入死的事是?”
說起這個紀謝書就來氣,語氣不善地說:“去年秋獵,一起從個大蟲子手裡逃生過罷了。”
楚微愣了好一會,才明白他嘴裡的大蟲子是指老虎,剛剛二人之間針鋒相對,她還誤以為二人是生死仇敵,現在看來,也不完全正确。
隻是紀謝書這嘴,是懂得往别人心窩上戳的,燕北歸要是以後真因為這個記恨上他,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想到這裡,她無奈搖頭。
宮宴在麟德殿舉行,紀謝書示意楚微到自己的位置處就坐。
紀國尚未有太子,身為嫡皇子,紀謝書的位置自然是極其靠前的,楚微本想拒絕,卻被他強留下來。
“你是本王帶入宮,說是本王的謀士也不為過,坐本王身旁還委屈你了?”
這哪是委屈啊,這是太顯眼了啊!拗不過他,楚微隻好努力縮着身子,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宮宴還未開始,紀謝書被叫去皇後身邊,楚微隻好自己借着寬大的袖袍小酌起來,順便觀察已經進場的衆人。
燕北歸的身份比較敏感,落座的位置也較為靠後,但他本人毫不介意,獨自落座大口飲酒,好不潇灑,隻是相比周圍聚在一起相談甚歡的人來,身影仍有一絲寂寥。
楚微在觀察别人的同時,她也注意到有兩處視線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