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驚恐的發現,這個聲音太低沉了,她分辨不出來!
與此同時,時間到了。前方忽然傳來“嗒”的一聲響,光線在一瞬間變得柔和,眼前灼燒的感覺也瞬間褪去。
雲汐卻更加驚恐了!因為她不知道現在她正拉着的人,還是謝醫生嗎?
雲汐的手開始顫抖,但她還是堅持着沒有松開,隻是努力眨開眼,想看看自己此時牽住的……還是不是人。
周圍暖黃的光線暈染着一切,而雲汐淚眼蒙眬,始終隻能看清對面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她實在難以忍受,隻好尾音微微發顫的試探着喊了一聲:
“謝醫生?”
“嗯。”
雲汐還是聽不出來。
不過此時她也終于眨開了淚花,看清了對面的人确實是謝醫生本人。
或者至少也是一個和謝醫生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
于是雲汐松開一隻手,盡量自然的垂在自己褲兜旁,方便掏錘子的位置,同時盡量語調放平緩地問:
“謝醫生,我們到現在,一共躲過多少輪護士的巡視了?”
“十八輪。”謝醫生脫口而出,同時眼底也升起些許疑惑,繼而又恍然,“啊……”
他終于意識到了雲汐在遲疑什麼,而稍頓片刻後,他直接抓着雲汐的手,舉起來:
“你看,我們進來以後一直牽着手,一直沒有松開過的。”
既然沒有松開過,那麼中間就沒有換人的餘地。
這一點似乎很有說服力。
而雲汐再擡頭,對面,溫柔的光線照映着謝醫生眼中的深邃和沉靜,雲汐還能聞到他身上那殘餘的木質香味。
即使現在周圍一切已經不是那個他能完全掌控的眼科診室了,但他卻依然保持着那種一如既往的鎮定自如和處變不驚。
雲汐也基本放下了戒備,随即又立刻意識到自己此時身處的位置,遠遠沒到松懈的時候。
可她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兒再讓自己緊張起來了。
這倒不是因為她的心緒出了問題,而是因為……燈光。
它是如此溫暖地,瑩瑩充斥在四周,像一陣陣暖流,輕輕的在周圍緩慢的沖刷着。
而雲汐有些疑惑地伸出右手,輕輕滑動,然後翻起掌心。仿佛一片流淌的暖光,被她攬來,捧入掌中。溫柔的暖意順着手心,流入胸膛,讓雲汐心中實在無法再升起任何緊繃和焦急。
她有些迷惑地擡頭,看到前方一張圓形的玻璃小桌上,擺着一隻防風燈,正亮着溫和的暖光。
這就是光源。
而防風燈旁還擺了一隻馬克杯子,裡面插着好幾隻筆,旁邊有一本攤開的筆記本,桌子邊上還有一張歪着的藤編靠椅。
這場景相當的“日常”。
雲汐頓了頓,又環顧四周。
燈光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半圓形的範圍,更遠的地方完全是一片漆黑。而圍繞着燈光可以照亮的區域邊緣,各種辦公桌、實驗台、橫七豎八的操作儀器……淩亂的堆成一圈,像是用辦公物品臨時堆砌起來的一圈“圍牆”。
而“圍牆”内則是一片被圈起來的小空地。擺放光源的小桌子就在這片半圓空地的圓心點上,而在空地的斜前方,還有一頂小帳篷。
小帳篷是用防火布和各種鐵杆子搭起來的,裡面墊着一張防潮墊,上面有一張揉皺的小毯子、一些散亂的便簽紙、一個裝着雜物的小盒子……全都是一些日常使用的痕迹。
而在柔光的照映下,這些淩亂的痕迹竟然也帶上了一些随意的溫馨。
出發前,張班長把路上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險,都事無巨細的交代了一遍,唯獨對獵食者老巢内的布置諱莫如深。
雲汐一直以為張班長是怕這裡面的某種東西會吓退他們,才沒有細說的。
但此刻,看着眼前這片跟建在廢墟裡的露營地似的小圍場……這就是獵食者的恐怖“老巢”了嗎?
雲汐在心裡搖搖頭,然後抿抿嘴,上前走到中間的小桌旁。
而此時她才又發現,桌上放置防風燈的“燈座”,其實是一個帶着撥片的小機關,機關下面還連着一根細細的電線。而雲汐視線順着電線的鋪設路線找過去,最後停在了進門的位置。
她頓了頓,回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小機關的機械結構,然後意識到這個小機關是用來撥動燈罩的。
而剛剛就是他們站在門口等待了30秒後,門口的探測器通電,觸發了撥片機關,将燈罩自動合上,然後光線就驟然減弱了。
盤通這裡面的邏輯後,雲汐先悶了一下,又仔細打量那盞防風燈。
防風燈下方是一個金色的旋鈕,此時向右橫打着。旋鈕下方還有一塊小小的銅制銘牌,上面蝕刻着一行小字:
【0-0原初之燈】
而雲汐還又注意到,在防風燈下方,還隐約露出來了一點紙張的邊角。
她想了想,伸手小心地扶着提手,将燈稍稍擡起來一條縫,捏着邊角,将下面壓着的紙給抽了出來。
這是一張對折的白色銅版紙,它向上的一面正印着一行簡單醒目的黑體字:
【0-0原初之燈使用說明書】
而在這下方還又有兩行黑色小字:
·本說明書應該始終放置在距離0-0原初之燈不超過1米的範圍内。
·本說明書必須位于0-0原初之燈的直接照射下方可進行查閱。
雲汐看完又将說明書翻過來。隻見在說明書背面的底邊上,通常是印着印刷地址的地方,也還有一行紅色的小字:
【你們亦當知曉祂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