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有鼻子有嘴的完整臉皮，飽滿又有彈性，拿在手裡又驕傲又惡心。但是眼前有更要緊的事情。

默默地把自己的臉皮折疊起來收好，年黍香盯着低馬尾沒有輕舉妄動。

深吸兩口氣，既然黑鍋機制對所有人都有效，她又整理好了信心，挑起了一邊骨折眉：來吧，管你是幾周目的 boss，本 ENTP 有的是精力和你們打辯論賽。

隻見低馬尾站起來後環視了一圈，台下的一衆實習生除了年黍香紛紛低下頭不敢和她對視。

出人意料的是，低馬尾深深沖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用充滿歉意的溫和語句說：“真是非常抱歉。由于人事迎新團隊人員的疏忽耽誤了大家非常多的時間，我在這裡代表團隊給大家道歉。”說着又鞠了一躬。

“我們已經将涉事人員開除并永不錄用。今後請大家繼續監督我們的工作。”

低馬尾沒有再過多深入，踩在黑灰上繼續講起了迎新 PPT。

果然，在這個空間内的規則裡，被開除即是死亡。而且死相慘烈，挫骨揚灰，沒個全屍，繼任會踩在前任的骨灰上。

不僅如此，她的聲音意外的悅耳，結合着 PPT 内容還會穿插幾句玩笑。隻要不看她的臉，還是挺愉悅的一次講座。

會議室的氛圍變得輕松愉悅起來，上一位講師化成灰的事情徹底翻篇了。

年黍香略帶遺憾地松了一口氣，手機微微一震。

竟然是巨信的消息提醒，可是她一個好友也沒有啊？

疑惑點開，是一條好友申請，隻有簡單四個字：

--「交個朋友？」

也不自報家門，一點誠意都沒有。

點開資料姓名張三，性别男，看頭像隻有一個戴帽子故作深沉的背影。算了，多個朋友多條路，今時不比往日。

她快速地通過了好友請求，先發制人：

--「J 我 150，看看誠意。」

她可沒有漫天要價，150這個數目是她精打細算過的，。

根據實習生迎新 PPT，今天這種情況隻能算出勤半天，工資打對折。她隻要了 150，僅僅補了半天工資差價而已，都沒有直接開口要 1000 填補 VVVIP 打車費用。

--「？」

看來對面并不買賬。年黍香突然懊悔地拍拍自己的腦袋，她忘了自己現在是窮人，而這邊打工的也都是窮人，是不會随随便便給陌生人錢的，哪怕隻有 150。

--「J 我 150，下周還你 200。」

--「？」

這人真是又沒禮貌又墨迹啊。年黍香轉頭把張三删掉了。

聽完講座後，實習生們排隊領了工牌和電腦。

剛要出會議室時，年黍香被人從身後拍了下肩膀。

該不會是張三吧？

她一轉頭，吓得向後退了兩步。一張環繞整個腦袋的鮮紅大嘴沖她微笑，是低馬尾講師。

果然沒完嗎？

“年黍香同學，你好。”低馬尾一張嘴，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牙。

“您好、您好。”年黍香一個勁的鞠躬低頭，避免看到她的嘴。

低馬尾好心地把她扶直，親切地說：“不用這麼拘謹。”

年黍香被迫和她親密地對視，上面是黑洞洞的眼睛，下面是血盆大口，隻好盯着她面中似有若無的鼻子。

“在你的幫助建議下，我們全方面地改善了工作效率，提升了工作内容。”

「好的，但是你也不必和我彙報吧？」年黍香在心裡吐槽，臉上尴尬地笑。

“所以我們根據你的簡曆，為你匹配了更适合你的事業部。”低馬尾笑得更加親切了，年黍香甚至能看見她耳朵後面的牙齒，“根據你的留學交換背景，我們為你調轉到了國際化的亞馬遜熱帶雨林外賣事業部。祝你實習順利。”

說完，邁着快得出奇的步伐沒了人影。

亞馬遜？熱帶雨林？外賣？

金剛鹦鹉給食蟻獸送狨猴做得水果花籃嗎？

“果然，你也是第三、四份實習了吧？也是商分吧？咱們是一個團隊的。”一個幽怨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就是這樣的，會越來越難，越來越偏。”

也？年黍香精準捕捉到了這個詞，大佬的腿可要抱緊了。

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她轉過身。路上看見的那個光頭男生正笑呵呵地遞給她一杯果汁，另一手提了一袋黑乎乎的東西，努力地塞進褲兜。

瞟了一眼他的工牌，年黍香接果汁的手僵了一下。這不是巧了嗎？張三，竟然是真名啊！那還真真是冤家路窄。

邊上的實習生顯然也聽到了張三的話，紛紛擠過來：

“大佬，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