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們面面相觑,怎麼都沒想到第一次跟生化種的碰面會是這樣的情形。
他們中不乏有因為聽了以前的謠言而對生化種抱有一定戒心的,雖然理智告訴他們,生化種能獲得在人類社會生存的身份,那必不可能是什麼窮兇極惡分子。
但謠傳實在太多了,聽久了自然心裡會有個疙瘩。
竹安尾巴尖一甩一甩的,巡邏隊裡有一人大着膽子回了一句:“吃,吃了!”
有點兒結巴,但沒人嘲笑他,都緊張地盯着面前的蛇類生化種看。
竹安終于等到了回應,蛇尾停止擺動,在地上盤成了一個翠綠色的卷,他朝幸存者們友好地點了點頭:“我還沒有吃。”說完就眼巴巴地看着雲賀。
“沒吃等會兒去吃點兒?”雲賀懂了竹安的意思,沖着巡邏隊擺擺手,交代了幾句就讓他們繼續巡邏去了。
“先不着急,雲道長。這次藍隊吩咐了一些要緊的事。”竹安見巡邏隊員走遠,往前遊走,貼近雲賀低聲說:“藍隊這次托我送來了兩個傷員,他們傷口比較深,黛絲安認為恒星内的藥物不足以讓他們康複……”
“現在他們情況怎麼樣?”說到正事,雲賀收起之前玩笑的态度,賽博傳染病最怕拖延,越是拖延對身體的傷害就會越大。
他雖然已經成功治療過幾例,但其實每一次都是兇險萬分,他并沒有十足地把握能保證每一例都不會出現意外。
“情況暫時還好,傷口雖然感染了,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内。”竹安說完沖着雲賀身後招了招手,提高聲音:“陸醫生。”
陸有道才剛走進偏殿的院門,距離廣場還有一段距離,他也朝竹安招了招手。
“陸子,有傷員。”雲賀拉開飛艇的艙門,“有病床或者輪椅麼?需要轉移……”
他話沒說完就和飛艇上的兩名傷員對視上了,兩個傷員端端正正地坐着,其中一個手上纏了些繃帶,除了看上去有些虛弱疲憊以外,幾乎和正常生化種沒什麼區别。
這就是生化種強悍的生命力麼,雲賀啧了一聲。
其中一個稍顯年長的生化種盯着雲賀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你好,雲道長。……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好老套的見面詞,但卻說得雲賀心裡狠狠一沉。他不動聲色偏了偏頭,下意識地躲避。
“是嗎?在哪裡?執行任務的時候?”旁邊一個看起來年輕許多的生化種有點兒好奇。
雲賀心髒毫無征兆地抽搐了一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想逃。他腦子裡很空,但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他不能保證恒星成員是否都來自于那個實驗室,畢竟當時進行這項繁育實驗的不僅僅隻有這一家公司。
但他不敢賭,他那個時候年齡太小了,根本不記得那個研究所裡解放出來的生化種都有哪些,但當時的他對于研究所而言太過特殊,有生化種記得他也是在所難免的。
“阿雲?”陸有道察覺雲賀狀态不對,扶住他的肩膀輕輕晃了晃。
“我……我沒事。”雲賀推開陸有道的手,強裝鎮定,但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不自然。
他想離開這裡。
“恒星送來了兩位傷員,你安排他們去診所,我……我先走了。”雲賀聲音很輕,語速也很快。
陸有道點頭應下,雲賀離開的腳步虛浮,那名生化種的話還是被風送進了他的耳朵裡。
完了,雲賀狠狠閉了閉眼睛。
“……有點兒像吧,以前在……見到的一個很可愛的人類幼崽。”
雲賀蓦得頓住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
“你是後來才加入恒星的,你應該不知道,當時有研究所裡有一個人類幼崽,有時候會來看我們。”那個生化種頭上的觸角晃了晃,“他真的很可愛,當時大家都覺得活下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人類也統統都該死,直到他的出現,讓我們或許并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想要我們的命。”
他臉上帶着一種懷念的神情,旁邊的生化種頭上一對毛絨耳朵晃了晃:“研究所怎麼會有人類幼崽?你怕不是腦子裡什麼地方被挖掉了吧?”
“跟你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他又想了想,“不過我也說不好到底想不想,隻是剛才一瞬間有這個想法,但再細看好像又不是很像。”
“誰知道呢?”陸有道适時接話,眉眼彎彎的,看起來像一隻狐狸,“先去治療吧,需要輪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