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陰陽怪氣,卻莫名有些熟悉。她從周懷文身上仿佛能看到很多曾經認識的、一起生活過的人的影子。
徐郁青把化學書折了個角合上放到一邊,打開包翻翻找找,半晌後朝周懷文攤開手,“那你再吃兩塊兒?”
她掌心裡是花花綠綠的一把糖果,徐郁青看他餓得可憐,在言語方面也沒那麼多計較。
就當這個人是羨慕吧。
周懷文顯然沒想到她會有此舉動,茫然地盯着伸到眼前的手心。
徐郁青很大方地又往前送了送,意思是别磨蹭了快選吧你。
周懷文的手顫巍巍地擡起又放下,看得出很是糾結,但到底還是沒拿,“不用了同學,這一塊糖的錢都夠我吃一天飯了。”
可你根本沒吃飯,再難也不至于一天暈兩回吧,徐郁青暗自腹诽道,真是麻煩。
她随便捏起來一塊糖扔到周懷文懷裡,把其它的随手塞回去,“你要是覺得在考場上暈倒很有意思就繼續不吃飯好了。”
徐郁青頓了頓:“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什麼東西都沒有命重要。”
被她直白話語揭穿的周懷文一瞬間面色漲紅,手指緊緊絞着衣服的邊緣。
徐郁青都怕他把洗乏了的布就這麼硬生生揪碎了。
她撇撇嘴,不過周懷文不接話也很正常。徐郁青當然也沒有想聊天的心思,重新端起來自己的化學書。
監考老師回來得很快,打破了将将開始的沉默,“同學,喝點兒熱水吧。”
周懷文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連聲說着謝謝,接過搪瓷杯子直接灌了下去。
“哎,小心燙。”老師急忙提醒道。
周懷文灌完用發白的袖口擦掉臉上的水漬,“不會,給老師添麻煩了。”
“别這麼說,不麻煩。你是考試太緊張了嗎?”老師搬了個凳子在周懷文對面坐下,“如果覺得沒問題了要不還是回去接着考吧,畢竟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努力克服一下。”
周懷文微微低下頭:“不是緊張。”
“嗯?那是身體不太好?”
周懷文:“……”
徐郁青餘光掃了他一眼,心道遇見我算你小子運氣好。
今天考試暈倒,明天還能重來。
一點兒不耽誤。
不過周懷文心裡還是有數的,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老師,我沒什麼事了,可以回去考試。”
“那好,我送你回去。”監考老師等的就是這句話,于是立刻面露欣慰地起身要帶周懷文出去。路過徐郁青的時候她稍稍停了下,語重心長地說:“徐郁青同學,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清楚吧。”
徐郁青:?
她仰着臉垂下眼睫看着老師,不是說出去打水嗎?才這麼一會兒,連她姓甚名誰幹了什麼事都打聽得一清二楚了啊。
照這樣看,沒有互聯網的世界對人類的吃瓜速度也沒多大影響嘛。
徐郁青不太在意地笑笑:“謝謝老師,我知道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算得上畫面溫馨,不太好的隻有周懷文一個人。
“你是徐郁青?!”由于太過激動,他喊出來的音調都變得有些破音,身旁的老師一臉“你至于嗎”的神色看向他。
看來徐郁青真的蠻有名的。
“怎麼,你有問題?”徐郁青微微側目反問道。
“你、可你,你不是說你是臨水人嗎?”
這有什麼問題?徐郁青動動脖子,“是啊臨水的啊,我在鎮南上學不可以?”
“你怎麼會是徐郁青呢……”周懷文低聲自言自語道,語氣裡更多的是懷疑。
這人古怪得很!徐郁青眯了眯眼睛,“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為什麼不能是徐郁青。”
“你……”周懷文神色比之前更茫然。
“行了。”監考老師沒心情在這聽他們兩個的‘徐郁青論’,催促道:“周同學你趕緊回考場吧,政治成績不想要了嗎。”
周懷文這才眉頭緊鎖、戀戀不舍地走了。
聽到門落鎖的聲音徐郁青才把裝模作樣舉在身前的化學書放下,視線落在門闆上。
這個周懷文比她想象中問題更大。
聽他剛才的語氣,分明是認識徐郁青的。但自己的臉又沒變,為什麼周懷文會覺得她不該是?
況且最開始的時候明明沒有這段劇情。原本她考完試都是直接離開的,中途也沒再遇見過周懷文。
徐郁青捏捏眉心,感覺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
随着考試時間結束,沉寂一上午的教學樓重又變得熙攘熱鬧。正午熾熱的陽光格外公平地傾灑在每個生命的表面上。
徐郁青沒着急走,倚在窗台邊慢吞吞地收東西。
可疑,太可疑。回檔可疑,故事發展可疑,這裡的每個人都可疑。她對未知的東西天然有一種抵觸感,徐郁青很難覺得安全。
這樣不行!
她把背包挎在胳膊上,堅定地想,再來一次的話絕不能再跟周懷文有什麼交集。
樓道裡考生都忙着往外走,徐郁青懶散地跟在大部隊末端晃晃悠悠,也不知道李執回來了沒有。
“徐郁青!”
“?”
徐郁青聞聲擡頭,隊伍中央正有人逆着人流向着她的方向走,陽光追在他身後。
李執?!徐郁青不可置信地歪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