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淩,剛剛導演說我們在第三幕這兒沒有暧昧氛圍,所以我的想法是……”
慕清馳說着把自己的劇本遞給淩蓁蓁,溫潤素白的纖長手指拿着鋪滿黑字紅字交錯的白紙,淩蓁蓁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那雙手上。
怎麼會有人的手都長得這麼好看!上輩子她犧牲追劇的時間加班,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忍下心中紛飛的念頭,淩蓁蓁接過劇本看向慕清馳手指的地方,随後她便忍不住朝慕清馳投去一個欽佩的眼神。
“慕老師,你把劇本研讀得好透徹啊!”
據她所知,慕清馳并不是這部劇的男主演,甚至連男二都算不上。聽說男二是資本點名塞進來的人,慕清馳頂多算是男三。
可就是這樣一個配角,他的劇本上也滿是筆記,不僅有對佘滅所有行為背後的解讀,更是将劇本沒有交代的佘滅小時候也補充完整。
淩蓁蓁通讀完那一頁小字,仿佛佘滅從書中走了出來,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
慕清馳用紙杯倒了杯熱水遞給淩蓁蓁,才指着劇本一處說道:
“這個地方,我覺得一會兒我們可以稍微改進一下。佘滅不是石頭,哪怕虛情假意騙取夢離信任,長期相處下來,我想也終會被夢離的真誠與愛所打動,假戲真做。
所以我覺得他最後離開不是心急離開,而是在忠誠與愛情之間抉擇兩難,用弑神劍殺夢離他其實手下留情了,劍并沒有對準心髒。
他想讓夢離重傷來迷惑魔尊,他離開是因為不敢面對被自己傷害的愛人。”
淩蓁蓁聽完喃喃道:
“可他不知道夢離是神女,天生便與常人不同。
她的心髒中包裹的是神格,初生之時心髒便處于正中間,佘滅自以為留了手,卻不知道陰差陽錯正好刺中夢離心髒,親手殺了她。”
“對!” 慕清馳贊賞地看着淩蓁蓁,
“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段劇本沒說清楚,所以這樣複雜的緣由可能需要我們用眼神表達出來……”
兩人認真地對戲,漸漸地,淩蓁蓁沒了一開始的拘謹,和慕清馳你來我往地探讨心中想法,兩個配角中的配角卻比主角都認真。
他們的付出最後被徐江誇獎了,兩個交代劇情起陪襯作用的紙片人被演員賦予了靈魂,導演自然高興。
一天結束,淩蓁蓁如願拿到了殺青紅包,也就是她的工資——200塊,大學生就是這麼廉價。
不過大學生也很容易滿足,坐在慕清馳車上心情一直不錯。
C省就挨着京都,淩蓁蓁本來打算坐動車回去,誰知正好遇上要回京都的慕清馳。
Kimi熱情相邀,她也不好拒絕,這才坐上了慕清馳的房車。
“我說小淩同學啊,你今兒屬實有點不厚道了哈。”
Kimi坐在後座慕清馳身旁,身體前傾,兩手抓着副駕座椅,像個鬼魂一樣湊到淩蓁蓁耳邊,說話間的風都有股陰森森的感覺。
淩蓁蓁心虛一笑,收工那會兒導演特别照顧她,找了慕清馳讓人捎帶上她,她覺得自己和慕清馳,也就隻是一起拍了十多分鐘的戲而已。
兩人并沒有熟到哪裡,人家不好拒絕導演的請求,但自己要識趣。
所以她嘴上說着好好好,到了走的時候卻打算一個人悄悄走,誰知道被Kimi逮個正着。
“Kimi老師,我知道錯了,您都念了我一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從她上車到現在,後座的慕清馳一句話也沒說過,隻是在她上車時朝她點了下頭,所以她想也許慕清馳也不是很想順帶她。
隻是Kimi太熱情,她被說的有些招架不住。
“哼,我看你還沒正式踏入這個圈子,倒是有幾分虛與委蛇的架勢了。”
小丫頭片子挺會裝,表面上對誰都笑呵呵,今兒在片場一會兒幫收音老師拿設備,一會兒跟着道具老師搬東西。
一天下來,劇組誰不喜歡她,說到她的時候那都豎起大拇指。
可他卻發現沒人的時候這丫頭安靜得很,沒了那股人前的活潑,總是看着一個地方發呆,有股牛馬多年的腐爛社畜味。
她看似活潑開朗,可内裡一定有處深可見骨的傷疤。
“到了。”
清冷聲音響起,這是慕清馳自淩蓁蓁上車後說的第一句話。
冷淡的兩個字,對現在的淩蓁蓁來說卻似天籁,她實在是怕了Kimi這張嘴。
解開安全帶,背起書包,開門下車,動作一氣呵成。
淩蓁蓁站在車外,朝車裡的Kimi和慕清馳笑了笑,道完謝轉身就朝學校跑去。
車裡,Kimi一臉不爽,他有種架起大炮準備大幹一場,結果隻來得及打了隻蚊子的憋屈。
“剛幹嘛打斷我,是不是自己對号入座覺得也被我說中了。”
慕清馳沒理會Kimi,朝小助理說道:
“去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