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尋常的丫鬟入不了他的眼,張氏又忍不住想起日間那徐氏前來說項。聽那意思,倒是有意将女兒淑華送給他做個貴妾。
張氏倒是當場動了心思,畢竟是族親,知根知底的。再者不過是個妾室,也不算違矩。
隻不過那徐氏打着結親的幌子,不多時話音一轉,又拿着帕子不住抹眼,竟把話鋒直指向自己的兒子:“……他的公費月例又使不着,十兩八兩零碎攢了放出去,就賺些體己利錢。國公爺竟要揪着不放……”
也不知王騰一家是如何得罪了自家兒子,他如今抓着王家放印子錢被告發不放,定下賺他人血淚錢的罪狀,判了不予發還,直接罰沒家産。
張氏将話一說,王之牧便愈發沉默了。
這一沉默,垂手旁侍的許嬷嬷觑見王之牧神色,忙上前道:“夫人,國公爺還沒動筷呢。您看飯菜都擺好了,總不能餓着肚子聽您說話不是?”
張氏瞧眼兒子,見他始終面不更色,又怕絮叨太過。
她十分清楚這個兒子的脾氣,要是他自己不喜歡,她今日哪怕把人塞到床上,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寂然飯畢,見王之牧優雅地放下了手中的犀角箸,用丫鬟用小茶盤捧上的茶來漱了口,張氏又敦促下人擺上果桌、果盒。
冰盆裡沉李浮瓜倒是看着賞心悅目,王之牧為了不拂她的意,順手拿起一枚李子,卻放下了不吃。
“大郎,你這處是?”
今日為着會客,王之牧本穿着一件豎領大襟長衫,用膳時便順手換上了一件圓領常服,頓時肩胛上那枚淺淺的牙印便露出了個邊。
“想是夏日院子裡蟲蟻多。”
王之牧的姿态仍是畢恭畢敬,卻惹得張氏一陣激動,頓時屋中衆人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張氏最近總覺得王之牧這裡事有蹊跷.
他前日至天色黑沉才回府。據下人所報,國公爺回來時衣裳都換了。
昨日掌管衣飾的嬷嬷又來問,那根弄壞的金鑲寶嵌碧玉帶用金鑲玉之法補好了,是否要過目?
張氏将衆人轟出,私下诘問他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處?
王之牧态度依舊欲蓋彌彰一般的恭敬,卻始終對此閉口不言。
張氏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心思重,況且年少喪父,上無父親匡助,下無兄弟添翼,一門心思都撲在振興父業之上。
私下跑來要将自家女兒送給他當妾的不知凡幾,他卻一個都看不上眼。
前些日子她挑的兩家他也從善如流地去相看了。
這個兒子除了親事上難過了些,就沒有讓她不滿意的。
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除了一點,她從來都做不得他的主。
張氏見他不肯開口,暗自悔恨自夫婿身亡後,自己聽而不聞,隻顧逃避俗事,對這兒子疏于關懷。
不知何時起,二人已經生分至此。
她無奈,隻好又囑咐了幾句注意身體的場面話,這才叫許嬷嬷攙着上了轎。
王之牧恭送母親,直到一行人消失在垂花門後,這才轉身返回書房。
母親的責難不是沒有在他心底掀起波瀾的,王之牧也察覺最近自己變得已經有些不似自己,一時陷于思緒中又難以自拔。
他向來定力十足,此時也不禁有些神思不屬起來。
手指又不自主摸到肩胛上那圈不淺的牙印子,嘴角卻不禁微微上揚,她那麼喜歡咬人,下一回要怎生罰她。
他回想起那日下午,他壓下赤裸緊繃的健軀,重重拽着她往自己身上套,臂上的青筋亦隐隐凸現。
腰力漸驟,把橫卧在絲衾中寸絲不挂的小娘子蹂躏得鬓亂钗橫,梨花帶雨,一身雪肌泛起薄紅,十隻玉趾忽蜷忽翹。
再是百依百順,可耐不住他連連撻伐,由不得她垂死掙紮。
當時他心底湧出一股令他心悸,卻說不出道不明的陰晦欲念,讓他想将她狠狠淩虐至剩蕊殘葩。
手不由自主地掀開下袍,熟稔地探去。
幻想着她靈活的的十指,纖手扪弄,一時骨酥神離。
幻想在這莊嚴肅穆的書房内,撥雲弄雨。
幻想與她在這滿是牒文的書案上共赴極樂,如同上一回般,撞擊得桌案砰砰作響。
他愈發興動。
越是荒渺,越是刺激,心中狂跳。
他喉間壓抑沉啞,頓時滿掌腥稠。
王之牧輕車熟路地去淨手,随手将巾帕扔至盆中。
分神間又想到母親那誓不罷休的架勢,暗忖這些日子還是少去鐘樓街為妙。
再坐下時,他的目光越發幽深,腕肘高懸,筆峰卻懸而不下。